一首歌,能勾起一段美好的回憶;一組旋律,能記起一個時代的脈搏。
鄧麗君是中國流行音樂史上無法繞過的名字,她的演唱不但從來沒有在大陸官方媒體播放過,而且還曾受到中共官方抵制,但她的歌聲傳遍了大江南北,烙進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內心。
一台收音機 白天聽老鄧 晚上聽小鄧
對於上世紀六十年代、七十代初中國大陸出生的人來說,所度過的青少年時代是「文化大革命」的時代,小時候根本沒有偶像的概念。
在七十年代末,中國剛剛開放的時候,第一批港台歌曲湧入中國大陸,讓封閉的中國人感覺耳目一新。當時錄音機還是奢侈品,街頭經常可以看到帶著太陽鏡(當時叫蛤蟆鏡),拎著錄音機的年輕人騎著單車招搖過市。喇叭裏播的經常就是鄧麗君的歌:《美酒加咖啡》、《小城故事》、《甜蜜蜜》……
鄧麗君那婉轉甜美的歌聲,那一首首訴說愛情、親情、思鄉的歌曲,表達的朦朧、纏綿的意境,與文革時期聽慣了的那份生硬、直白的樣板戲的腔調完全不一樣。對於正值青春年華、對未來充滿幻想的青年人來說,具有強大的吸引力。
當時的大學生不但聽鄧麗君的歌,還抄歌詞,更有人把歌詞用在了自己的日記、情書裏。「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在哪兒見過你,你的笑容這樣熟悉,一時想不起,啊在夢裏!在夢裏見過你。」就這詞兒,現在去追女孩子,也好用。
然而那些讓鄧麗君為人喜愛的特點,恰恰成為她被禁的理由。鄧麗君的情歌很快被戴上了「黃色歌曲」、「靡靡之音」的大帽子,與喇叭褲等一道成了老師、家長眼中會「教壞小孩」的東西。
在文革早期,被毛澤東稱為閻王殿的中宣部被砸爛了。毛澤東一句,「打倒閻王殿,解放小鬼」,黨的喉舌都不能要,只能有毛澤東一個人的聲音。1977年文革結束之後的第二年,中宣部恢復工作。找點兒事兒幹吧,就算文化大革命這批老革命也受了那麼多極左路線的苦,但是黨的宣傳這張嘴,永遠都向左歪。
1980年,中國音樂家協會召開西山會議,這就是中宣部戴著帽子下來的一場專項會議,專門批鬥鄧麗君的會議。這也是共產黨的一個辦法:你們看啊,鄧麗君很壞,不是我們共產黨人說的,是你們熟悉的音樂家、作曲家這些專家們說的,他們說鄧麗君是壞的。
會上被批判最猛烈的是《何日君再來》。因為「君」字與鄧麗君名字相同,如今「何日君再來」常被用於懷念她的演唱會或文集名字。在當時,《何日君再來》是怎麼挨批的呢?問題就出在這句歌詞上,「人生能得幾回醉,不歡更何待。今宵離別後,何日君再來。」男男女女,還喝醉了,大晚上幹甚麼去呀?這不是色情嗎?你看,這革命音樂家就這麼「細膩」,一下子就讀出來了他們熟悉的黃色場景。
還有那當年的左翼文聯工作者,從文革中倖存下來的就說了,「這首歌我熟悉,1937年就唱出來了。那時日本人還佔著上海呢,上海灘都知道。說這君再來呀,是希望國民黨回來收復失地的。現在唱,那不就等於要等跟國民黨『反攻大陸』搞裏應外合嘛。」反動歌曲的帽子也帶上了。政府機構、企事業單位下通知,要求交出並銷毀鄧麗君的磁帶。聽鄧麗君也成了聽敵台了。於是,一台收音機,白天聽老鄧,晚上聽小鄧。就有點兒像現在北韓民間偷看韓劇一樣。
獨裁政權深怕她 人民熱愛她
這位被一個政權如此害怕,卻又被人民如此熱愛的歌手,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1953年1月29日,台灣雲林縣鄧樞家的第四個孩子出生了。這也是鄧家第一個女孩。女孩的父親鄧樞是一名軍官,1949年隨國軍遷往台灣。女孩兒滿月的時候,父親一位有學問的朋友起了個名字:麗筠,但家人和鄰居把「筠」字發「均」字音。後來將就這個發音,改成了君子的君,「鄧麗君」就成了她的藝名。
鄧麗君從小就表現出唱歌的天賦。1964年,11歲的鄧麗君參加中華廣播電台舉辦的黃梅調歌唱比賽,一舉奪得冠軍;1967年,14歲的鄧麗君開始發行個人第一張專輯《鳳陽花鼓》。再過兩年,16歲,就開始演電影,接著鄧麗君的名氣越來越大。七十年代,鄧麗君開始前往日本發展。
1979年,由於中美建交,台灣外交一下子進入了無預備慌亂當中。受這個拖累,鄧麗君因為護照問題被日本拒絕入境。有意思的是,也就是這個時期,鄧麗君的歌曲開始在大陸流行。
共產黨利用美蘇抗衡圍堵台灣成功,而民主世界的歌聲由此傳入大陸。此消彼長,誰說神佛不慈悲?
回到台灣發展之後,鄧麗君經常參加慰問國軍將士的演出。1980年10月,鄧麗君從美國返回台灣舉行演唱會,並將演出收入全數捐給「自強愛國基金」;在演唱會中,主持人問鄧麗君「是否會前往大陸演唱」,她說:「如果,我去大陸演唱的話,那麼,當我在大陸演唱的那一天,就是我們三民主義在大陸實行的那一天。」
所以,儘管她在大陸有無數的歌迷,她一直沒有機會去大陸演出。
1989年,北京爆發民主運動。鄧麗君在香港跑馬地《民主歌聲獻中華》義演中,與劉德華、周潤發、張曼玉、梅艷芳等等一大批港台明星演唱了歌曲《我的家在山的那一邊》。
人生境界的真善美
時間到了1995年,為氣喘病困擾的鄧麗君,來到了泰國的清邁調養。5月8日下午,鄧麗君氣喘病再次發作;當時接近下班時間,糟糕的交通,延誤了到達醫院的時間。一代歌後鄧麗君撒手人寰,年僅42歲。
還記得我小時候,因為聽老式磁帶錄音機,鄧麗君唱的《美酒加咖啡》,我總是聽成「美酒加阿飛,我只能喝一杯」。阿飛不就是流氓嘛,流氓逼著鄧麗君喝酒,還非得喝一大杯,那個時候讓我天天鬱悶,不知道怎樣才能保護鄧麗君。
鄧麗君的歌聲,對於中國大陸五十年代、六十年代、七十年代出生的人,是一種甚麼樣的音樂,她怎樣震撼了那幾代人的?現在的青年人非常難以體驗到。
現在的青年人有著眾多的偶像,他們發燒地追星,一代代、一茬茬地簇擁著新星。因為現在是滿天星斗呀。在大陸空前絕後的禁錮中,一首鄧麗君的歌曲,是荒漠中的一灣清泉;是久旱乾裂心田的一場春雨。當下有完美的環繞音響,用聲波激盪著身體的晃動。鄧麗君的歌,當初也能激盪我們,只是那種顫抖,來自靈魂深處。
歷史上的今天,鄧麗君:看是一幅畫,聽是一首歌。人生境界真善美,這裏已包括。
——轉載自《新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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