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援助烏克蘭武器清單上任何細微的變化,都可能對烏克蘭戰場形勢產生意想不到的巨大影響。在烏克蘭大反攻主要攻勢即將到來、彈藥短缺越來越令人擔憂及基輔對高效能武器呼聲越來越高的情況下,拜登政府需要對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作出決定:要不要向烏克蘭提供有爭議的集束炸彈?

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米利6月30日在國家新聞俱樂部表示,應烏克蘭人的要求,美國長期以來一直在考慮提供兩用改進型常規彈藥(DPICM)。其它歐洲國家已經提供了一些,俄羅斯人正在使用類似的彈藥。所以,決策過程正在進行中。

美國政府機構最近幾周一直在討論烏克蘭戰場對集束炸彈的需求,以及如何避免因使用集束彈藥造成對平民的附帶傷害(Collateral damage)。目前,立法者對這一問題尚未做出最後決定。

五角大樓今年1月的情報顯示,美國幾個月前就得出結論,集束彈藥可能是對抗推進的俄羅斯軍隊的有效工具。這個結論是根據烏克蘭東部城市巴赫穆特漫長、殘酷的戰鬥得出的。

烏克蘭軍隊發現,俄羅斯人習慣在進攻前集結,這使他們在受到集束彈藥的攻擊時,很容易造成嚴重殺傷。這種砲彈含有數十甚至上百枚更小的子炸彈,這些小炸彈可以分散在整個目標區域,形成大面積殺傷。烏克蘭軍方認為,這些武器可能提高烏克蘭軍隊對抗俄軍進攻的效率。

集束炸彈也被稱為力量倍增器,它可以將敵人的戰壕系統變成殺傷區。美國有大量155和105毫米集束彈藥,可以為缺乏空中支援的烏克蘭部隊提供臨時替代品,可以在戰場上幫助他們降低俄羅斯大面積火力帶來的風險。

作為一種區域效應武器,集束彈藥還可以降低對瞄準精度的要求,從而節省烏克蘭寶貴的精確彈藥庫存,以及精確瞄準所需的相關資源,包括偵察無人機等。集束彈藥還可以替代空襲炮火,如前蘇聯時代的BM-21冰雹多管火箭系統,用於戰場補充。

這些彈藥可以從烏克蘭部隊正在使用的155毫米榴彈砲和高機動性多管火箭系統(HIMARS)發射。155毫米的M483A1砲彈,其內部可填充88枚兩用改進型常規彈藥(子炸彈),較新的M864炮彈則可攜帶72枚子炸彈。其原理是,在目標上空引爆的高爆砲彈,瞬間轉化為彈幕,利用子彈藥的爆炸,對目標區域的兵員和車輛都造大面積殺傷。

烏克蘭使用傳統的高爆彈藥也可以達到集束炸彈類似的效果,但要做到這一點,需要集結全部攻擊火力,這意味著更多的火炮和彈藥,這對於彈藥緊缺的烏克蘭來說是困難的。另外,高爆彈對掩體後面,如戰壕裏的步兵,或複雜地形的作用非常有限。

集束炸彈爆炸所釋放出的大量子彈藥直接在目標上方爆炸,彈片從多個方向不同角度覆蓋目標,士兵更難躲避。一顆集束炸彈對集群步兵的殺傷力相當於10發155毫米砲彈。一些西方國家已經向烏克蘭提供了這種彈藥,但目前供應的數量遠不能滿足需求。

英國皇家聯合軍種研究所表示,英國武裝部隊計劃訓練約37,000名烏克蘭陸軍。英國作戰能力的有效性,大部份是基於使用集束彈藥分散和混亂敵軍的戰術背景下產生的。如果英國實際上是在集束彈藥戰術背景下訓練烏克蘭士兵,那麼邏輯上,英國也認可烏克蘭部隊使用這些彈藥。儘管2019 年以後,英國軍隊本身已經不再使用集束彈藥。

烏克蘭在面臨嚴重人力挑戰的情況下,如果使用可以產生區域影響的集束炸彈,不但可以使襲擊更容易,也可以減輕彈藥短缺的壓力。

但是,當你對這種彈藥了解更多的時候,你就會發現,美國和一些西方國家對援助這種彈藥持謹慎態度是可以理解的。一些西方合作夥伴和盟友的抵制,也是促使美國政府迄今不願向烏克蘭運送這種武器的原因之一。

美國白宮國家安全委員會發言人柯比(John Kirby)去年12月在回答有關基輔對這些彈藥的請求的問題時表示,根據美國的政策,五角大樓對此類彈藥的使用感到擔憂。

主要的問題是,這些彈藥本身被設計成爆炸時對更大範圍產生影響,但是總會有一些子彈藥沒有爆炸,這些沒有爆炸的啞彈可能長期遺留在爆炸區域,在軍事衝突結束後很長時間,都會對平民生命持續構成威脅。如果被平民無意發現或觸發,就會造人民傷亡,這是限制使用這種炸彈的主要原因。

一些政府和人權組織譴責這些武器的使用本質上是不人道的、濫殺無辜的,並記錄了這些武器在多大程度上造成世界各地數以千計平民的傷亡。在越南、老撾等地,集束炸彈投下幾十年後仍有平民被炸傷,凸顯了其造成傷害的持久性。

根據香港1993年政府問責局的一份報告,美國在海灣戰爭期間曾經大量使用集束炸彈,有時啞彈會導致己方的作戰行動受阻。該報告詳細描述了美軍在海灣戰爭期間及戰後被啞彈殺傷的實例。

2010年,世界上有120多個國家簽署了禁止集束彈藥國際公約,美國不是該條約的簽署國,是保留集束彈藥庫存的部份國家之一,保留集束炸彈的國家還包括少數北約成員國以及俄羅斯、中國和烏克蘭。但是,美國限制轉讓集束彈藥。如向烏克蘭發送這些武器,將迫使美國政界艱難地取消限制轉讓啞彈率超過1%的集束炸彈的政策。

自去年戰爭開始以來,莫斯科和基輔都在烏克蘭使用了集束彈藥,俄羅斯軍隊更沒有對集束炸彈的使用有所保留。這種情況也促使白宮考慮支持轉讓這類武器的觀點。他們認為,安全援助應該隨著戰場條件的變化而變化。最近幾周,對集束彈藥的需求不斷增加,可能有助於推動美國下決心提供這些彈藥。五角大樓一些反對使用集束炸彈的意見也在發生著變化,美國政府主要的擔憂是集束炸彈集中在烏克蘭戰場上的軍事效力以及它們可能對平民造成的長期危害上。

相比之下,美國生產的集束彈藥的啞彈率遠低於其它國家生產的集束彈藥。美國官員表示,正在討論向烏克蘭轉讓的兩種美國彈藥的啞彈率分別約為1.3%和2.5%。

隨著戰爭的延續,國際上一些堅決反對轉讓集束彈藥的立場也開始軟化,美國的許多盟友似乎只準備提出象徵性的反對意見。

集束彈藥只是烏克蘭迫切需要的眾多武器之一,因為烏克蘭軍隊正在努力突破俄羅斯的多層防禦。而烏克蘭反攻在戰場上進展緩慢的主要原因是關鍵能力的缺乏,在打擊力量不夠充份的條件下,很多行動計劃根本就行不通。這些能力顯然包括產生有效大面積殺傷的集束炸彈,以及射程超過300公里的陸軍戰術導彈系統(ATACMS)。

集束彈藥是戰場上持續存在的野蠻、不精確的武器。它的使用,特別是在城市地區會造成平民傷亡。 但是相較於烏克蘭人民已遭受俄羅斯軍隊不分青紅皂白的襲擊及遍布烏克蘭東部鄉村的地雷和其它未爆炸彈藥,烏克蘭部隊的集束炸彈對平民的傷害可能算不上像樣的威脅。

或許集束彈藥不一定發揮左右戰局的作用,甚至不一定能贏得多少次戰鬥,但只要它對烏克蘭取得勝利有幫助,烏克蘭人可能就已經準備好為此付出代價。烏克蘭的勝利將具有強大的影響力,大大有助於凝聚西方對烏克蘭的支持及平息一些西方國家夥伴的擔憂,但這個擔憂也許是俄羅斯想要見到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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