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戰爭中的 無人機和坦克

俄羅斯對烏克蘭的入侵打破了許多傳言，其中最普遍的說法是，在過去十年左右的時間裏，俄羅斯成功地改造了其武裝力量並使之現代化。

就在戰爭爆發前，許多西方分析人士（他們應該更了解）還在吹捧俄羅斯軍隊是一支裝備精良的常規部隊，由專業人員組成，並且保持著前所未有的戰備狀態。俄羅斯在軍事現代化方面已經「度過了難關」，現在有能力為莫斯科「提供實現國家政策目標的可靠軍事工具」。

然而，俄羅斯未能在戰爭開始的幾天內﹐實現攻佔基輔的最初目標，並令人尷尬地被迫從烏克蘭北部撤退。莫斯科後來成功地佔領了烏克蘭南部和東部四個州的大部份地區，後來在虛假的公投中吞併了這些州，但是去年年底烏克蘭發起反攻，使俄羅斯的進攻受阻，陷入了僵局。

發生了甚麼？

除了過高估計俄羅斯的常規軍事實力外，莫斯科和西方的分析人士都未能理解新技術如何從根本上改變了戰場上軍事效能的衡量標準。

讓我們從俄羅斯的軍事戰術談起，它最初依靠坦克重型裝甲攻擊——基本上是鈍力。俄羅斯軍隊以為，他們可以一路暢通無阻地攻入基輔。但這種攻勢很快就成為烏克蘭軍隊高度分散的、打了就跑的戰術的受害者，烏克蘭軍隊配備了高精度、火力強大的反坦克武器，特別是美國的標槍反坦克導彈和瑞典的NLAW便攜式反坦克導彈。

與此同時，烏克蘭人成功地使用武裝無人機對抗俄羅斯軍隊。出人意外的是，這款無人機的原產國是土耳其，由軍工企業拜卡公司研發和生產製造的拜拉克塔爾-TB2（Bayraktar TB2）無人作戰飛機。在敵對行動開始時，TB2在發射空對地制導彈藥，摧毀俄羅斯裝甲部隊、多管火箭發射器、地對空導彈、甚至巡邏艇方面特別有效。在擊沉俄羅斯黑海艦隊旗艦「莫斯科號」（Moskva）導彈巡洋艦時，據信TB2發揮了一定的作用。

很快，由於俄羅斯對武裝無人機反應遲鈍，被烏克蘭的無人機行動打了個措手不及。作為回應，莫斯科轉向伊朗，從德黑蘭購買了數千架無人機。其中最著名的是見證者-136（Shahed-136）遊蕩彈藥（自殺式無人機），這是一種無人駕駛飛行器，看起來很像以色列的哈比（Harpy）無人機。（事實上，哈比無人機技術通過中共擴散到伊朗，中共在上世紀90年代購買了數百架哈比無人機，也可能是從南非傳到伊朗）。俄羅斯現在獲得許可，開始製造伊朗無人機。

俄烏戰爭已經清楚地證明了無人機在戰場上的關鍵中心地位，因此兩個重大發展將影響未來的戰爭。

首先是武裝無人機的持續擴散和可用於遠程複雜作戰的可用性。新供應商的相對廉價的武裝無人機之可用性和吸引力，將影響世界各地的無人機採購，各國都在排隊購買在烏克蘭經過實戰驗證的無人機。

例如，生產拜拉克塔爾-TB2無人機的土耳其拜卡公司公司已經向27個國家出售了無人機。2022年，出口佔該公司收入的98%。

第二個發展是使用廉價的戰術無人機進行近距離支援行動，特別是，貧窮國家的軍隊可能會轉而使用廉價的商用無人機（如中國製造的大疆）進行監視和偵察、火炮偵察和其它訊息行動。人們應該期待各種無人機在現代戰場上持續存在，甚至連、排級的小型單位也擁有自己的偵察甚至作戰能力。

無人機的大量使用在戰術和作戰層面提高了反無人機能力的重要性，其系統和技術可以干擾、癱瘓並最終擊落敵方無人機。隨著俄羅斯和烏克蘭戰鬥人員現在都使用手持反無人機系統，有興趣獲得類似技術的國家，將看到該系統在這場戰爭中的表現。

那麼，無人系統是否永久性地、不可逆轉地改變了未來戰爭的性質和行為嗎？現在是「無人機獨步天下的時候」嗎？

不一定。事實上，我們可能處於俄烏戰爭的一個重大新發展的邊緣，可能將一個相當熟悉和強大的武器系統重新帶回到人們面前：主戰坦克。

以前就有人預測過坦克的消亡。在20世紀90年代，在所謂的訊息技術主導的「軍事事務革命」（Info-RMA）達到頂峰時，支持者對主戰坦克嗤之以鼻。未來戰爭的核心是輕型、高機動性和「智能化」的部隊。因此，坦克太慢、太易受攻擊。「訊息軍事事務革命」就是用速度代替數量，用訊息代替裝甲。

阿富汗戰爭和伊拉克戰爭很快推翻了這種觀點。在不確定的環境中，把自己裹在厚厚的裝甲裏是明智的做法。那些計劃廢棄或減少坦克部隊的國家很快購買了更多的坦克。事實上，今天，我們似乎正處於「坦克復興」之中，美國M1艾布拉姆斯坦克、德國豹2和韓國K2「黑豹坦克」的出口飆升。

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於預計俄羅斯將在烏克蘭南部和東部發動大規模春季攻勢。俄羅斯人很可能會恢復典型的軍事行動：大規模炮擊，輔以大型坦克攻擊。因此，基輔一直在乞求西方國家提供現代化坦克。經過一定程度的拖延後（尤其是德國），北約將很快向烏克蘭提供千輛M1、豹2和英國的「挑戰者」坦克。

俄烏戰爭的下一步很可能回歸「絞肉機戰爭」，人員傷亡慘重，經濟財產遭到大規模破壞。無人機和「訊息軍事事務革命」將帶來高度集中的「精準」戰爭，可悲的是，這一切都回到了全面戰爭，2023年將是無人機年和坦克年。◇

（編者按：本版文章僅代表專欄作者個人意見，不反映本報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