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車公誕,鄉議局主席劉業強按傳統為香港求得第11號中籤,籤文為:「威人威威不是威,只當著力有箴規。白登曾起高皇閣,終被張良守舊圍。」與12年前(即上一個兔年)劉業強父親劉皇發求得同一支籖,引起熱議。

「威人威威不是威。」坊間一般解釋為:「當權者以為自己好威水,其實他們並不威水」似乎比較片面,未能切中要旨。

「威人」,以力量威懾人。《尚書·康誥》曰:「明德慎罰,不敢侮鰥寡,庸庸、祗祗、威威、顯民。」「威威」,懲罰當罰者。換言之,首句應當解釋為:「當權者以力量威懾和懲罰別人,並不能真正立威,令人信服。」

「只當著力有箴規。」此句一般解釋為:「當權者應該多聽取不同意見,或者遵守常規。」

「著力」,盡力。「箴規」,勸戒規諫。由此可見,次句可以解釋為:「當權者這樣做(以力量威懾和懲罰別人)的話,人們應該盡力勸諫。」

近年,數以千計的香港人,因為反修例事件、煽動罪、國安法等被捕被控,甚至入獄。此處明示政府不應該以力量威懾和懲罰別人,因為這種強硬手法並不能令人信服。政府要多聽取不同意見,尤其是反對派的意見,這樣香港才能夠走出當下經濟不振、人才流失、社會撕裂的困境。

此兩句又提示香港經濟會因為中港通關或者政府紓困措施而帶來短暫復甦。可是,長遠來說,股市及樓市波幅甚大,必須小心投資。換言之,香港人要腳踏實地,努力工作,切忌「先使未來錢」,或者作高風險投資,否則將會得不償失。

「白登曾起高皇閣,終被張良守舊圍。」此兩句可以解釋為:「劉邦自恃兵多將廣,結果在白登被圍困。最後還是要靠張良守住根基,漢室才能延續。」此處引用「白登之圍」的典故,乃漢高祖劉邦當年出兵討伐韓王信及與之結盟的匈奴,在白登城(今山西省大同市附近)被包圍的故事。

史書記載,漢高祖劉邦懷疑韓王信暗通匈奴,韓王信擔心被誅殺,便與匈奴約定共同攻漢。公元前200年冬,劉邦親率32萬大軍,出征匈奴冒頓單于及韓王信。

最初,漢軍節節勝利。劉邦派十餘批使節出使匈奴,匈奴故意將精銳部隊隱藏,將老弱病殘列於陣前。使臣們回來,都說匈奴可以攻擊。劉邦派婁敬再去出使匈奴,婁敬回來向劉邦說,兩國相爭,應該要展現雄壯威武的兵力,但匈奴都只出現老弱殘兵,這一定是他們的詭計,不應該攻打匈奴。劉邦怒罵他說:「你這個齊國奴隸,靠着一張嘴當了官,現在還敢亂講,損傷我軍士氣!」將婁敬監禁在廣武,準備凱旋後再處罰。

劉邦先到平城,主力未至,冒頓單于傾40萬大軍,將劉邦包圍在平城白登山(今山西大同東北)七天七夜。危急之際,陳平向劉邦獻計,以重金賄賂冒頓單于夫人閼氏,加上當時韓王信的援軍沒有如期到來,冒頓單于便聽從閼氏所言解圍一角,讓劉邦逃脫。

劉邦回到廣武特赦婁敬,賜他劉姓,並向他認錯。在劉敬的建議下,漢朝從此與匈奴和親,直到漢武帝時代。

「白登之圍」起因是劉邦認定韓王信勾結「外國勢力」匈奴作反,所以他沒有理會群臣反對,御駕親征。此處寓意政府要從善如流,不要因人廢言,放下對反對派的成見,更不可以指控反對派勾結「外國勢力」,否則只會適得其反,令他們真的投奔「外國勢力」,楚材晉用。

籤文指張良拯救了劉邦。事實上,張良當時已經歸隱,張良也沒有出現在任何有關「白登之圍」的歷史記載之上。也許是作者有意為之,此處明示政府要找到一個張良般離開建制,又可以「運籌帷帳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人物,讓他「守舊圍」,即以往發揮香港賴以成功的「自由」和「法治」,帶領香港走出困境。

當時婁敬曾經力勸劉邦小心匈奴有詐,劉邦卻認為他是個齊國奴隸,靠着一張嘴當官,妖言惑眾,將婁敬監禁。結果,事實證明劉邦錯了,他也很有氣度,特赦婁敬,賜他劉姓,並向他認錯。換言之,政府要總結經驗,吸取教訓:究竟反對派所言,尤其是被捕被控,甚至入獄者所言,有沒有可取之處呢?如果政府希望社會真的大和解的話,會否效法劉邦向反對派拋出橄欖枝,特赦因反修例事件、煽動罪、國安法等入獄的人士呢?或者不再就反修例事件作出起訴呢?

「白登之圍」中,漢軍失敗與漢初經濟千瘡百孔有關。漢初經歷秦代暴政及戰亂,百廢待興,皇帝難以找到幾匹毛色相同的馬,將相有的乘牛車。至於匈奴騎兵四面包圍漢軍,西方全是白馬,東方全是青駹馬,北方全是烏驪馬,南方全是騂馬,反映出其馬匹數量之多。由此可見,香港經濟千瘡百孔,百廢待興,和其它國家的競爭中處於下風,例如香港不再是人們的旅遊首選,看來香港經濟短期內難以真正復甦。

此籖解曰:「凡事守舊,求財遂意。自身得運,婚姻不合。」當中「凡事守舊」,與籖文「終被張良守舊圍。」呼應,強調香港人要腳踏實地,不要為了「財務自由」而投資高風險,或者新興的投資工具,例如NFT或者加密貨幣。

「婚姻不合」是指「白登之圍」後,漢室對匈奴採取「和親政策」,劉邦本想以長公主與匈奴單于和親,呂后不答應,劉邦只好改封宗室女為公主,嫁給冒頓單于。換言之,隨着移民潮,「異地戀」在香港將會越來越普遍,不少香港人移民外國後才會拍拖和結婚。同時,劉邦以宗室女取代長公主與匈奴單于和親,欺騙冒頓單于,可見「網上情緣騙案」依然時有發生,香港人網上交友務必小心謹慎。

總的來說,劉邦最終脫困,可見此籤為中下籖,先凶後吉,也是勸世之籖。「家和萬事興,家衰口不停。」此籖預示香港來年是吉是凶,關鍵在於政府能否放棄強硬態度,從善如流,不要因人廢言,甚至放下對反對派的成見,向反對派拋出橄欖枝,令社會真正大和解,才能真正「說好香港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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