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中共來說,除了保住政權和滿足慾望,沒有甚麼是不能變的,包括香港。港人流散世界,還背負著沉重的使命。(大紀元製圖)
對中共來說,除了保住政權和滿足慾望,沒有甚麼是不能變的,包括香港。港人流散世界,還背負著沉重的使命。(大紀元製圖)

往年7月1日香港主權移交紀念日的時候,中共魁首往往會到香港,今年也不例外。同樣的,今年7月1日也是狂風暴雨電閃雷鳴。記得1997年7月1日凌晨2點,香港突然狂風暴雨,就在那個時刻,中共軍隊渡過深圳河,正式進駐香港。

今年是中國掌管香港的第25年。習近平前往香港慶祝,同時參加新特首的就職儀式。香港警方如臨大敵,3萬警察沿街布防,無人機禁飛。有人說是為了防止暗殺,實際上恐怕是中共為了展示天威,就是舊俗話說的講究排場。

說到暗殺,中共建國之後,高官被暗殺只有文革時期發生過。比如說1973年公安部部長李震,在北京公安部的地下通道身亡,當局說是自殺,但疑點極多。東海艦隊副司令陶勇,跳井身亡,其實也是疑點很多,可能是被殺掉丟到井裏的。再有就是昆明軍區副司令譚甫仁,1970年被人槍殺。後來當局破案說是他的衛兵因甚麼事情對他懷恨在心,持槍報復殺人。但也有傳說和林彪有關,被人做掉了。

就算這些都是暗殺,但都是黨內派系鬥爭的結果,針對的也不是最高領導人。不像美國,45個總統有9個遭遇暗殺,其中4人死亡。所以美國總統保安極為嚴密。習近平到香港如果真的擔心安全問題,只能說明黨內得罪人太多,擔心有人會藉機動手,否則就完全是為了表達中共滔天的權勢。

另外,面見習近平的香港高官,必須事先隔離七天。有三個香港即將上任的高官確診新冠染疫,包括候任政務司司長陳國基,政制及內地事務局局長曾國衛,以及發展局常任秘書長劉俊傑。不僅如此,習近平訪港兩天,也不會住在香港,大概是要回深圳過夜。

中共方面的說法,香港主權移交25年,取得巨大成功。中共說的這個成功和通常成功的概念不同,中共認為九七年香港只是形式上主權移交,但人心未歸,所以要進行二次回歸,就是要人心回歸。

根據香港民意研究機構的調查,九七之後,香港人自認為是中國人的比例逐年升高,2008年時達到最高點,但在最近幾年卻急轉直下,認同自己是中國人的比例出現大幅度降低。這個結果,當然和中共近年的治港策略有關。經濟持續低迷,民主大幅倒退,自由遭到剝奪,人心不服,中共只有強化武力鎮壓,所以才有警察出身的李家超上任特首的結果。

香港的富人,和香港既得利益的建制派,現在最擔心的事情是「50年以後怎麼辦」?本來說好了50年不變,現在25年就變了,那麼25年之後,也就是主權移交中國50年之後,香港會變成甚麼?

這正是現在香港最得意的那個階層人士心中的疑問。可惜,習近平也好,中共其他高官也好,沒有辦法回答他們的問題。

記得以前曾經有報道說,香港有富商當面向鄧小平問過這個問題,鄧小平的回答是:50年之後,中國大陸經濟發展了,大陸社會發展更接近香港,所以香港就更不用變了。趙紫陽的回答是:香港搞的就是資本主義,不存在「自由化」的問題。

50年不變是對外國人保證的,中共沒有守信;而50年以後也不變,是告訴香港人的,更無法守信。實際上,這些回答全都是水中月鏡中花,都是虛幻不實的東西。對中共來說,除了保護政權和滿足不停擴張的慾望,其它永遠都可以是變化的。

所以現在中共的領導人,也回答不了25年後的問題,就算回答了,到時候也不算數了。

最近G7峰會和北約峰會,都特別提到香港問題,呼籲中共遵守《中英聯合聲明》,維持資本主義制度50年不變,港人治港。這種呼籲,其實是緣木求魚,聊勝於無。但未來的趨勢,西方會逐漸改變對香港的定位,比如香港的單獨關稅地位,會受到質疑。既然已經不是兩制,恐怕別人也不會把香港和中國大陸區別對待。

這會影響到香港的金融中心地位,恐怕也將影響到對香港的技術出口。這些,對中國大陸經濟有至關重要的作用。

1950年代中國出兵北韓,韓戰爆發,聯合國認定中國是侵略,所以展開對中國的制裁,持續了多年。當時中國急需的很多產品,比如抗生素,都通過香港進行「走私」。因為香港在英國統治之下,所以不被制裁。港英政府知道這些走私大規模進行,但採取睜一眼閉一眼的政策,默許走私進行。

50年代大量戰略物資走私,造就了香港一批「愛國商人」。其中霍英東最為著名。大陸改革開放之後,霍英東曾任政協副主席,不是沒有原因的。

這些事情以後不會再發生了,香港已經不是以前的香港。

25年前的7月份,我拖家帶口離開香港,開始了國際盲流的生活。

那是九七年。我剛剛完成報道香港的主權移交,目睹查理斯王子帶著米字旗乘伊莉莎白號馳離維多利亞港。我不是一個英國迷,以前對大英帝國並沒有太多的眷戀,決定離開香港,完全是一個偶然因素促成的。

大概是九七年7月之前,在香港的一個火車站內,偶遇一群中國的國安人員。他們身著便服,高矮胖瘦都有,但卻有兩個共同的特點:一是冰冷嚴峻的眼光,他們掃視整個火車站,盯著匆匆忙忙路過的香港市民;二是他們都穿著同樣的一種鞋。那一刻突然意識到,香港已經不再是過去的香港。在他們的眼光下,一股不知從那裏冒出來的寒氣,沿著背脊慢慢上升。對在大陸生活過二十多年的我,那是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

沒錯,就是「恐懼」。

以前從大陸剛剛抵達香港的時候,身上只有500港元,其它一無所有。茫然四顧,不知所措,但卻幾乎立即開始喜歡上這個匆忙的城市。那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讓人發自內心地充滿某種喜樂。很久之後我才知道,這種喜樂的名字,叫做「自由」。

我是一個沒有故鄉的人,身為北方人出生在南方,成年後四處奔波,居無定所。但香港帶給我的這種喜樂,讓我後來執拗地認定香港就是我的故鄉。

後來,在美國入籍的時候細讀《獨立宣言》和美國《憲法》,突然領悟了自由的一些基本含義。人生來有權擁有「追求幸福的自由」,和「免於恐懼的自由」。有了自由,才能擺脫恐懼,但有了恐懼,就失了自由。「我在哪裏,哪裏就是香港」,有港人這麼說,我覺得真實的內涵其實是,哪裏有自由,哪裏就是故鄉。

6月份的英國之行,見了好多位離開香港的精英。他們剛剛抵埗,人人都背負著一個巨大的責任,我笑言他們是一群背著整個香港流浪的港人。實際上,港人確實在困境中仍然維持香港的精神和價值。

香港西北面對的珠江入海口,叫做零丁洋,是宋人對北方蠻族最後抵抗的戰場。珠江新會一帶的崖山,有一場著名海戰,宋朝小皇帝墜海自盡,數十萬宋朝最後的精英或死亡,或散入珠江三角洲地區。

中國歷史上,南人承載了太多的歷史。漢代以後,中原文明就以被動的方式向南遷移,晉代衣冠東渡,宋代的仕人南遷,明代在南方的武裝抵抗,一直到民國流離孤島,都是堅持以自己的方式抵抗來自北方的野蠻文明入侵,全部都是背負著自己的文明流浪。

地振高崗,一派溪山千古秀;門朝大海,三河合水萬年流。是天地會的切口,後來成為三合會的招牌,它其實承載了明朝遺民的滿腔鄉怨。想當年,滿清以百萬之眾,不僅征服一億人口的明帝國,而且收服蒙古、西藏、青海、雲南和新疆,創建下1200萬平方公里、人口最多時超過4億的巨大帝國,這在人類歷史上並不多見。但執拗的南方人卻並不「與有榮焉」,仍然夢想恢復中華衣冠。這個夢想一直延續不絕,最後終於在辛亥革命,與現代革命黨合作獲得成功。

從這個角度看,香港人的項背上壓著的使命,真是極為沉重,已非普通的家國情懷可以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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