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威：習近平和普京到底談了甚麼？

2月4日，北京冬奧會開幕當日，習近平與普京面對面會談，外界應該關注習近平是否支持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以及中共是否可能想在台海渾水摸魚，但雙方基本沒有提到這一話題，各自的關注點實際有很大不同。中共發布的聯合聲明多次把矛頭對準了美國及其盟友，更多是象徵性的。在隨後的冬奧會開幕式上，普京沒有出現在習近平的身旁，而是被單獨隔離在貴賓席。

中俄會談更像草草了事

按照中共媒體的報道，普京2月4日下午才抵達北京，之後到釣魚台與習近平會談、進餐，接著參加冬奧會開幕式。從時間安排來看，雙方很難進行深談，普京幾乎最後一刻才抵達北京，看上去好像沒有特別重視此次會晤，他自己也說議程「非常緊湊」。

中俄此刻試圖抱團，外界也不難理解，雙方應該有不少議題可談，特別是協調對美國和西方的立場，甚至商討協調一致的軍事行動。若果真如此，普京本可以提前在2月3日到達，除普京和習近平的會談外，還應該有工作層級的會談；若有軍事上的進一步合作，中俄軍隊高層還應該進行會談。

從雙方的聲明看，應該並未同時安排相應工作層級的會談，也沒有習近平和普京兩人的秘密單獨會談，只有一次雙方多個助手陪同上司的會談。新華社報道稱，中辦主任丁薛祥、外事辦主任楊潔篪、中共外長王毅、發改委主任何立峰參加會談，圖片中還可看到中共外交部副部長樂玉成。從人員構成看，未見有軍方人員參加，顯示雙方沒有準備談更大的軍事合作。

雙方在關鍵問題上沒有互相力挺

關於俄烏危機的立場，雙方各自的聲明基本沒提。新華社隨後發布的聯合聲明僅含糊稱，「中方理解並支持俄方提出的構建有法律約束力的歐洲長期安全保障的相關建議」。

這一表述，比起中共外交部一周前的態度，實際還有所後退。1月26日，中共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回應俄烏危機時稱，「北約是冷戰時期的產物」，「堅決反對各種『小圈子』」。

當然，這應該不奇怪，因為俄羅斯也沒有真正反對西方各國外交抵制北京冬奧會。2月3日，普京在新華社發表署名文章，僅稱「一些國家為了一己私利將體育問題政治化的企圖越來越明顯」。

在目前各自棘手的問題上，中俄都不願意公開力挺對方，更不可能為對方出頭。這樣的結局，應該令美國和北約至少鬆了一口氣。

在俄烏危機問題上的協調，中俄之間不同調早有預兆。俄羅斯外長拉夫羅夫和中共外長王毅2月3日提前一天會晤，中共的聲明僅稱，「俄方通報了俄美及俄與北約關係的最新進展，強調安全不可分割的原則立場。中方對此表示理解和支持。」

由此可見，習近平和普京之間並未建立起足以令美國和西方擔憂的密切關係。美國擔憂中共可能趁亂在台海動武，看來風險也沒有想像中那麼高了。

各自關注的重點不同

新華社的報道仍然以習近平為主，習近平的話佔了6段超過1,100字，普京的話被壓縮成一段。克里姆林宮的聲明則把習近平的話壓縮，除了第1段的寒暄，實際只剩2段；普京的原話則基本呈現，除了第1段寒暄外，另有6段內容。

習近平仍然試圖著眼於國際格局的變化，希望「雙方積極參與全球治理」，「相互堅定支持」，「密切在國際事務中的協調配合」，「拿出大國作為」；但習近平強調的「上海合作組織」、「金磚國家合作機制」等，實際在國際事務中沒多大發言權。

克里姆林宮的聲明一開頭就定調說，「會談的重點是雙邊議程和經貿合作」，與習近平專注的「全球治理」並不合拍。

前蘇聯解體後，俄羅斯自知沒有實力再與美國爭霸，把自己定位為區域強國，中共非要拉俄羅斯與美國爭霸，與俄羅斯的戰略目標並不相符。

中共聲明沒有提到軍事合作，俄羅斯的聲明則公開稱，「討論了雙邊軍事技術合作」。

俄羅斯應該還想繼續向中共出售武器賺錢，俄羅斯對中共的軍事家底了解的比較清楚。普京大概也沒指望中共真能為處理烏克蘭危機發揮甚麼作用，他最關心的應該還是能從中共身上撈到多少錢。

俄羅斯的聲明提到了雙方簽訂的遠東天然氣購銷合同，以及向中國西部煉油廠供應原油的購銷合同。普京還具體透露，雙方簽訂了「每年從俄羅斯遠東向中國輸送100億立方米天然氣的新合同」。

既然合同已經簽訂，主要目的已經達成，普京也沒打算給務虛、寒暄式的會談留多少時間，因此2月4日下午才到達北京。

俄羅斯的聲明僅隱晦地提了一句俄烏危機，稱「工作午餐期間，兩國領導人就國際形勢和地區問題，特別是圍繞俄羅斯聯邦提出的安全保障問題進行了討論」。

新華社的聲明乾脆沒提俄烏危機，僅籠統稱，「會談結束後，習近平為普京舉行宴會。席間，兩國元首就當前國際和地區形勢以及雙方關心的重大熱點問題深入交換了意見」。

看來，雙方真正都聚焦的事務並不多，普京拿到錢就差不多完事大吉了；習近平為了晚上冬奧會開幕式的重頭戲，實際沒有為普京準備正式的晚宴，俄羅斯則直接稱「工作午餐」，可見雙方的互動有限。

2月4日晚，習近平夫婦（左五、六）、中共政治局常委（右側）和國際奧委會主席巴赫（Thomas Bach，左四）在北京冬奧會開幕式的主席台上。與習近平剛剛會面的俄羅斯總統普京，應該是各國政要中份量最重的，卻沒有出現在習近平身旁。（Yue Yuewei/POOL/AFP via Getty Images）

2月4日，俄羅斯總統普京參加北京冬奧會開幕式，被單獨安排在貴賓席互相隔離的隔間裏，沒有出現在習近平的身旁。（克里姆林宮）

合作文件和聯合聲明缺乏實質性

新華社公布了中俄簽署的15個合作文件，實際都是工作層級的內容，並不需要普京和習近平商討或簽署，如「反壟斷執法和競爭政策領域的合作」、「外交部門2022年磋商計劃」、「貿易高質量發展的路線圖」、「推動可持續（綠色）發展領域投資合作」、「國境衛生檢疫合作」、「體育交流」、「全球衛星導航係統時間互操作」、「信息化和數碼化領域合作等」。

這些要麼是兩國正常的交往活動，要麼只是意向，真正有實質意義的、或普京真正關心的大概就2個，即《中國石油天然氣集團有限公司與俄羅斯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遠東天然氣購銷協議》、《保障中國西部煉廠供油的原油購銷合同補充協議3》。

這再次表明，俄羅斯關注的主要是中共能購買多少能源，此外並無更多實質議題可談。普京應該知道中共慣於務虛、喊口號，也希望繼續挑動中美對抗，因此雙方的聯合聲明表述了一些反美內容。

新華社發布的聯合聲明，仍然宣傳「大變革的新時代」、「多極化」、「全球治理體係和國際秩序變革」，還用大量篇幅歪曲「民主」的涵義，並大談「和平」。

中共不斷放風要掀起台海戰爭，俄羅斯陳兵烏克蘭，卻一起高喊「和平」，實在是有些滑稽。

聲明還稱，「雙方反對北約繼續擴張」，也「反對在亞太地區構建封閉的結盟體係」、中俄致力於構建「亞太地區安全體係」。

這裏直接點名北約，雖然沒有直接點名美國，但明顯都針對美國。內容表述的似乎很高調，但僅具備象徵意義。中共不會幫助俄羅斯對付北約，俄羅斯也不會幫中共在太平洋對抗美國，雙方只能是互相打氣，或者說互相利用，都希望對方把對抗的聲勢弄得更大一點，好讓自己好過些。

聲明直接點名美國、英國、澳洲新組建的AUKUS聯盟，也針對美國正在加速研發的陸基中程導彈計劃等，但中俄之間卻沒有相互合作應對的方案，俄羅斯還一再澄清雙方不是聯盟關係。

新華社發布的這份聯合聲明，對抗的號子喊得算響，卻沒有實質的對策。中共甚至迴避對俄烏危機表態，俄羅斯也並未支持中共對台灣動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