陝西西安疫情嚴重,從2021年12月23日封城至今已經十多天,1,300萬居民被封閉在家。曾任調查記者的大陸獨立媒體人江雪記錄封城前夕至今年1月3日的見聞,文章發表後,獲得廣泛轉發。

題為「江雪:長安十日─我的封城十日記」的文章,以去年12月22日封城令下達之前,江雪居住小區外喇叭響起、要大家排隊做核酸檢測的場景開頭。當時她隱約感受到事態嚴重,趕忙前往超市購物,不久官方果然宣布封城。

江雪提到,這個夜晚,那些被堵在家門口的人,超市裏搶購的人,孕婦、病人、研究所考生、建築工人、城市流浪漢、路過西安的旅遊者,可能都低估了這場封城將為他們帶來的災難。

她寫道,西安12月27日管控升級,原本可「兩天出門買一次菜」的規定作廢,從此任何人都不能進出小區。自己用手機掃碼加入社區門口便利商店的微信群,才發現這是自己接下來「唯一可依靠的生活補給渠道」。

28日,全網都在呼籲「買菜難」。江雪所在小區門口,大門緊鎖,物業的人不再讓大家在門口停留,而是在柵欄內登記要買的東西。

江雪提到,事實上西安12月21日左右即已停止快遞,人們無法從外地網上購物。而網購平台只要下單人住在西安就無法配送,或是永遠顯示「快遞小哥已約滿」,甚至下單買菜付賬後兩天也沒有送到,只好退貨。直到31日,自己才買到封城後的第一批菜。

江雪寫道,後來部份收到「免費菜」、自稱「保障豐足」的小區都和政府有關。全市物流配送都已停擺,1,300萬人的大城市,靠基層工作人員、義工短期內送菜上門,「可能嗎?」若所有的人都不能出門,外面物資再豐富,宣傳再好,「其實也和普通人沒了關係」。

文章寫到2021年12月31日黃昏的場景,當時封城已一周,從陽台上看出去,大街上空寂無人。「死一般的寂靜讓人感到荒謬而又有一絲恐懼。」

江雪所在的小區內,家家戶戶門上都貼了封條。因為另外一棟樓上有2宗確診病例,而據說按照最新的「清零」政策,如果再有病例,全小區的住戶要被拉走集中隔離。「在小區單元群裏,我簡直能感受到大家都在瑟瑟發抖。」

江雪說,那些為這座城市按下「暫停鍵」的人、那些手握權力的人又可曾想到,他們將怎樣影響居住在這城市的人的命運?

江雪文中舉了一個網名叫「太陽花花花」的女孩的消息:她的父親心臟病發作,幾經周折出了小區送到醫院,醫院因為她所在的小區是「中風險」,先是不接收,後來勉強留下,拖了幾小時,要做手術搶救,但終於沒有搶救過來。

她說:「如果有機會,我想抱抱她。也想告訴她,我們遭遇的苦難,應該被記錄下來,也不應該白白承受。」

江雪表示,一名曾經熟悉的朋友留言,為陝西官方喊出的「社會面清零」(一人染疫,全棟隔離)叫好,並留下「西安只能勝利,別無選擇,沒有退路」的話。

她只能回應說:「『西安只能勝利』這是正確的大話、套話,也是空話。」類似的「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可能要想一想,「我們」是這句話裏的「我們」,還是必須被付出的「代價」?

江雪在文末表示:「事件過後,如果沒有反思,不吸取血淚教訓,忙著立功頒獎、歌功頌德,那人們的苦難只能是白白承受。」

江雪簡介

江雪1974年出生,甘肅天水人,1996年畢業於西北政法大學。從事新聞行業二十餘年,長期做調查性報道。曾是原《華商報》深度新聞部首席記者、《華商報》評論部主任。2009年受美國國務院邀請參加「國際訪問者計劃」。2015年,江雪脫離體制,成為獨立新聞人,多次因轉發資訊微信被封號。

據維權網報道,2020年中共人大政協「兩會」召開前夕,江雪疑因其所撰寫的《在國家哀悼日,我拒絕加入被安排的合唱》一文,一度被西安警方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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