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3日晚,從北京西面向天安門推進的部隊在長安街五棵松和木樨地一帶受到阻攔,38軍向示威群眾開槍;從其它各個方向向天安門推進的部隊,也對阻攔的市民開槍。珠市口、天橋,北京各處都有槍聲,到處都有死傷的民眾。
軍長徐勤先違抗軍令
距離北京140公里的河北保定,是中國軍隊中的王牌——38集團軍司令部所在地。如同清朝的豐台大營一樣,這支野戰軍執行著拱衛京師的重要使命。38集團軍的前身是東北民主聯軍第一縱隊,是東北野戰軍的三個猛虎軍之一。韓戰中,本是正規軍的38軍摘掉帽徽,撕下胸章,以志願軍的名義入韓參戰。作家魏巍以38軍為背景寫下了報告文學《誰是最可愛的人》,由於造假成份太多,現在也被從大陸學校的課本中拿下來了。
時間到了1989年,這支虎狼之師再次張開了尖齒利爪,這一次,他們踏上了可恥的戰場——天安門廣場,那裏正聚集著數十萬來自全國的大學生和市民群眾。它的坦克將碾壓自己的人民;它的士兵,將向手無寸鐵的大學生開槍。
5月19日,戒嚴部隊指揮部副總指揮、北京軍區司令員周衣冰中將,親赴第38集團軍部,向時任38軍軍長徐勤先當面傳達中央軍委命令,督促他率領部隊進京,執行戒嚴任務。
徐勤先是從坦克師師長幹起來的,是軍中少數比較懂得現代武器裝備的野戰軍高級指揮官。戒嚴令下達前,他正好在北京軍區總醫院養傷,親眼目睹了北京的愛國學生運動,他常常被感動得熱淚盈眶。他始終認為,這是一個政治訴求,應該通過談判解決,絕不應該動用武力,更想不到會動用軍隊,動用他手下的野戰軍。
徐勤先問:「調兵命令有中央軍委主席鄧小平的簽字嗎?」周衣冰回答說:「有。」「常務副主席楊尚昆的簽字呢?」「有。」「軍委第一副主席趙紫陽的簽字呢?」周衣冰回答說:「沒有。」徐勤先隨即表示說:「這個命令我無法執行,它不符合中央軍委調兵的規定。」依照中央軍委有關規定,凡調動一個班以上攜帶武器裝備的部隊進入北京,必須有中央軍委的調兵命令,而且調兵命令上必須同時具有中央軍委主席、中央軍委常務副主席和中央軍委第一副主席的簽字,缺一不可。
「你這是違抗軍令。」周衣冰威嚇道。
徐勤先回答說:「不管上面定甚麼罪名,我絕不親自掛帥出征。我的腿傷還沒有好,我請假!」徐勤先回到了北京軍區總醫院。作為一名父親,在他無法勸說自己的兒子離開危險時,他只能儘可能的離兒子近一點,因為他的兒子跟數十萬北京的大學生一樣,就在天安門廣場。
這場學生運動是怎樣走到了今天的呢?
「跪久了,站起來遛遛」
1976年,文化大革命結束;1977年,中國恢復高考,下鄉的知青和剛剛高中畢業的學生一同踏進大學校門。青春的流逝,民族的傷痛與西方主流文明思想,無可避免的引發這一代大學生的獨立思考。
1986年12月,安徽合肥的中國科技大學學生走上街頭,「要求進行民主選舉」,由此引發全國範圍的第一次學潮。黨內保守派高層將學潮的爆發,歸咎於時任中共總書記胡耀邦。1987年1月,胡耀邦被迫辭去總書記職務,由總理趙紫陽接任。
毛澤東時代的中國,長期施行計劃經濟,讓國民經濟走到了絕境。80年代,中國政府採用價格雙軌制,羞答答的從計劃經濟向商品經濟過渡。但是一小批人可以利用權力以低價購入產品,之後再以市場價格賣出,這些人當時被稱作「官倒」。鄧小平兒子的康華公司就是其中一員。官倒、腐敗、社會財富分配不公的問題,引起的不滿情緒不斷積累。
1989年4月15日,胡耀邦因心臟病發作逝世,引發了各種矛盾的總爆發。4月21日,數萬名大學生遊行並聚集在天安門廣場,要求重新評價胡耀邦的功、過;國家領導幹部公開財產;保障新聞自由等。今天的反腐要求幹部公開財產,三十年前學生們就提出來了,只不過當年這個簡單的提議,是用生命來換的。
大學生在北京的遊行抗議也在全國各地得到了響應,所有省會城市都出現了大型的遊行。對於學生的遊行抗議,中共高層有兩個聲音:對話和壓制。中共高層出現的一絲分裂,被民間敏感的捕捉到了。正義和良心幾乎在一夜之間被喚醒了,幾乎所有的機關、學校都站出來支持學生訴求。高校和科研機構的大知識份子,打出了橫幅:「跪久了,站起來遛遛」,表達了挺直腰板的卑微的願望。
後來,在鄧小平的支持下,中共黨內高層強硬派逐漸佔上風。5月17日,中共高層決定在北京實施戒嚴,趙紫陽辭去中共總書記職務,當晚趙紫陽到廣場看望學生,並發表了「我們都老了,無所謂了」的講話。
5月19日晚,李鵬宣布戒嚴。中共開始調動軍隊向北京集結。6月3日晚,各個部隊接到命令,強行進入北京,對任何阻攔,可以採取任何必要措施。實際上,這就是下了開槍的命令。1989年6月4日,二十萬軍隊開進北京,愛國民主運動遭到鎮壓。
六四前後的解放軍內部紀錄顯示,士兵對奉命鎮壓深感困惑。除了徐勤先的抗命之外,28軍在北京市民的全力阻擋之下,沒有抵達集結點,第二天甚至撤出北京。不少高級軍官乃至建國時期的上將聯名反對鎮壓。請願書寫道:「人民的軍隊屬於人民,不能與人民作對,更不能殺害人民。」
第38集團軍軍史中,有這樣的紀錄:原軍長徐勤先違抗軍令,拒不執行戒嚴任務。然而,從這簡短的十幾個字,人們卻能看到,一名軍人用良心戰勝盲從,以死抗命,拒絕向自己的人民開槍。
6月3日晚,從北京西面向天安門推進的部隊在長安街五棵松和木樨地一帶受到阻攔,38軍向示威群眾開槍;從其它各個方向向天安門推進的部隊,也對阻攔的市民開槍。珠市口、天橋,北京各處都有槍聲,到處都有死傷的民眾。最後,裝甲車和頭戴鋼盔的士兵包圍了天安門廣場。而另一批軍隊,從蘋果園地鐵進入地下,通過地鐵的特別通道,進入人民大會堂的內部。
6月4日凌晨,軍隊開始清場,一些留在人民英雄紀念碑附近的學生被手持棍棒的士兵毆打。據事後民間統計,6月3日晚到6月4日被軍隊打死的無辜平民大約數千到一萬人。
這一夜北京人無法入睡
6月3日深夜,北京國際廣播電台(Radio Beijing)英語部主任李丹,播出了下面的新聞:
請記住1989年6月3日這一天,在中國的首都發生了最駭人聽聞的悲劇。成千上萬的群眾,其中大多是無辜的市民,被強行入城的全副武裝的士兵殺害,其中包括我們國際廣播電台的工作人員。士兵駕著坦克,向無數試圖阻止他們的市民和學生掃射。即使在坦克打開通路後,士兵仍向街上的市民開槍。
鑒於北京目前的這種不尋常的形勢,我們沒有其它新聞可以告訴你們。我們懇請聽眾諒解,並感謝你們在這最沉痛的時刻收聽我們的節目。
李丹播出了這則新聞後,就被衝進來的看守電台的士兵拖出去了,之後再無消息。
北京體育學院理論系的大四學生方政,1米80的大個子,英俊魁梧。一個月後,他就將去華南師範大學工作。這一夜方政也在廣場。槍聲和各地傷亡的消息不斷傳來,一個比他低一年級的體院女生在廣場人群中找到方政,表示很害怕,想跟方政在一起。當他們離開廣場,撤退到木樨地的時候,突然從人群背後射出許多毒氣彈,隨後幾輛坦克快速向西駛來,方政把身邊的女同學推向路邊的護欄,而他自己來不及躲開,雙腿遭到坦克碾壓、拖行。昏迷的方政被市民和學生送到積水潭醫院搶救,雙腿被截肢。
之後,校方找到他,要求方政說雙腿是被其它車輛壓傷的,遭到方政拒絕。方政曾參加全國殘疾人運動會並獲得冠軍,他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對生命自由的渴望;然而在他計劃參加國際殘疾人運動會的時候,中國政府因為他的六四經歷,取消了他的比賽資格,在剝奪了他的完整的身軀之後,竟然還要剝奪他完整的自由的心。
2009年,在朋友的幫助下,方政來到了美國三藩市灣區。開始了新的生活。
每年6月4日前夕,方政都會和朋友一起,來到三藩市中國城花園角,認真擦洗那座銅質的民主女神像。這座雕像的原型,曾經在天安門廣場矗立過四天。後來,被解放軍的坦克推倒,碾壓。方政相信,有一天,這座銅像還會在天安門廣場重新矗立起來。
八九·六四屠城:無神論者確信塗抹歷史,就不會再有真相;清洗血跡,就不曾有過屠城;然而他們忘了,歷史本就刻在人心裏,自由的血脈更是代代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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