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林間轉來轉去,不停搜索。世世代代的大地主都在這片森林中獵過野兔和松雞。我在層層堆疊、覆滿蕨類的岩石間穿梭。蕨谷,就是這座莊園名字的由來,也是我最喜愛的地方,但今天我卻無心逗留,繼續往獵場的邊界走去。森林綿延至此,由農地取而代之。

我朝著田野的方向前進,媽媽很有可能為了找花而往那裏去了。那裏的居民不種蔬菜,而是種些藍鈴花、三色堇、百合等花草。

蕨谷莊園距離城市不遠,每天都會運送新鮮的花卉到柯芬園,比賣蔬果更賺錢。一排排的玫瑰,一叢叢的金雞菊,還有如點點星火的百日菊和罌粟花,全都準備送往倫敦。我凝望這片花海,腦中幻想著那座風光明媚的城市——每天早上,女傭滿臉笑容,在大宅邸的每個房間裏換上新鮮花束;每到傍晚時分,名媛貴婦在房內梳妝打扮,用秋牡丹和紫羅蘭裝飾晚禮服和頭飾,散發一身清香。我幻想中的倫敦……

然而今天這數畝田地裏的花朵皆因雨水浸透而萎靡不振,我的倫敦幻想轉瞬間如地面蒸騰而上的霧氣,消失在田野。寬廣的田野。綿延數里的田野。

母親究竟在哪裏?

在我的幻想中——當然不是那些倫敦的白日夢,而是關於媽媽的幻想——我會親自找到她,成為她的英雄。她獲救時會抬頭仰望我,雙眼充滿感激與崇拜。

但那終究是幻想,只不過是我在耍蠢罷了。

搜尋到現在,我也只走過了莊園的四分之一,以及少之又少的農地。要是母親受傷倒地,恐怕等我找到她時早已撒手人寰。

我轉身匆匆奔回主屋。

我一進門,藍恩夫婦就像兩隻斑鳩簇擁而上。藍恩先生從我身上扯下濕答答的外套、雨傘和雨靴,藍恩太太則把我趕進廚房取暖。雖然藍恩太太不能責罵我,卻毫不客氣地說出了她的心底話。

「只有傻瓜才會在大雨中晃了好幾個小時。」

她打開其中一個煤炭爐的蓋子,對著裏頭的熊熊爐火說。

「不論貴賤,著涼可都是會要人命的。」

然後又對著剛放上爐子的水壺猛唸。

「肺結核才不會管妳是誰呢!」

這回輪到茶葉罐了。

我沒必要回應,反正不是在跟我說話,畢竟她可不能用這種語氣對我說這種話。

「獨立自主很好,只要不是自己跑去找扁桃腺炎、胸膜炎、肺炎,或者對其他更可怕的惡疾投懷送抱,都好。」

這下她又衝著茶杯去了。接著她轉身面對我,語氣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不好意思,艾諾拉小姐,請問您需要用午餐嗎?是否需要將椅子往火爐邊拉近一點呢?」

「離火這麼近,我會像吐司一樣烤焦的。我不要吃午餐。有任何母親的消息嗎?」

儘管我心知肚明,要是有甚麼消息,他們肯定早就告訴我了,但我還是忍不住想問。

「毫無音訊,小姐。」

藍恩太太雙手包在圍裙中,像是抱著強褓中的嬰兒。

「那我得來寫幾張字條才行。」我起身說道。

「艾諾拉小姐,書房裏沒生火呢。讓我去把東西拿來餐桌給您吧!」

我很高興聽到她這麼說,這樣我就不必坐在那個幽閉的房間和那張大皮椅上。藍恩太太拿來印有家徽的信紙、書房桌上的墨瓶和鋼筆,還有幾張吸墨紙。

我將筆尖浸入墨水,接著在乳白色的紙上寫下給當地警隊的話語,告訴他們我的母親似乎走失了,並勞煩他們組織搜救隊。

我坐在桌前思忖,真的有必要這麼做嗎?

很遺憾,絕對有必要這麼做。這件事已經不能再推遲了。

我緩緩寫下第二張字條。這段內容將會透過電纜飛越千里,由另一頭的電傳打字機印出來:

尤多莉亞福爾摩斯夫人自昨日失蹤。煩請提供建議。  

艾諾拉福爾摩斯留

我將這封電報發給倫敦帕摩爾街的麥考夫福爾摩斯。

一樣的內容也發給同在倫敦,住在貝克街的夏洛克福爾摩斯。

我的兄長們。◇(節錄完)

——節錄自《天才少女福爾摩斯 1:消失的侯爵》∕三采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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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每位救援者致敬 
願香港人彼此扶持走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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