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談風雲【隋唐盛世】第十三章 窮奢極欲 ②

隋煬帝在登基四個月後即下令營建東都，每月徵發的工匠民夫達到兩百萬人，又下令將數萬戶巨商富農移居至洛陽，以充實人口。營建東都的同時，隋煬帝又在洛陽西南的洛水之上建造了顯仁宮、在洛陽的西部開闢西苑，這些建築又是怎樣的壯麗奢華呢？

◎大興土木

隋煬帝幾乎無日不在營造宮室，大業元年三月，隋煬帝開始營造顯仁宮，開採長江以南、五嶺以北的奇材異石和珍禽異獸，放到皇宮花園之中。

五月，又在洛陽的西面營造西苑。西苑是一個非常大的花園，方圓二百里；其中挖出一個人工湖，周長達十幾里；湖上堆積假山，山高一百多尺，相當於三十多米，命名為「方丈」、「蓬萊」和「瀛洲」，這是傳說中渤海裏的三座仙山，當年秦始皇入海求仙就是要找這三座山，現在他在自己的一個人工湖裏堆建了這樣三座山；湖的北面有一個龍鱗渠，引水灌入到人工湖中；在龍鱗渠沿著水邊，修了十六個院落，每一個院落以一個絕色美女來主持，封為四品夫人，園中肯定是遍佈奇花異草，到了冬天，草木凋落，她們就用絲綢剪成葉子和花的形狀綁在樹上，使整個園子看起來像春天一樣，一旦絲綢開始褪色，馬上就換成新的；十六個院中，每個院子都爭相以精美的食物博得隋煬帝的歡心；隋煬帝喜歡在明月照耀的晚上，騎著馬帶著幾千宮女遊西苑，然後做清夜遊曲；冬天的時候，他要到湖上玩，就命人把湖上的冰鑿開，然後用絲綢剪成荷葉和菱角的樣子，放在湖裏邊，做出夏天的樣子。

◎開鑿大運河

如果隋煬帝只是在自己的宮裏遊玩，以隋朝當時的經濟實力，還是沒有問題的，但是隋煬帝還要出去遊玩。為了出巡方便，他下令開鑿大運河。大運河一共分成四段，有一段是他的父親隋文帝開鑿的，就是廣通渠。廣通渠是一個和渭河平行的人工運河，當時因為渭河沙子沉積，水變得淺了，沒有辦法向關中運糧，所以隋文帝開鑿了廣通渠。

隋煬帝開鑿了三段，第一段稱為通濟渠，是為了溝通黃河和淮河水系。在洛陽西面有一個叫板渚的地方，它位於洛陽和滎陽之間，從這個地方開鑿河渠，一路經過開封、商丘，到達安徽的盱眙，進入淮河。

第二段比較大、比較長的運河就是山陽瀆，這段河渠也稱為邗溝，最早是春秋時期吳王夫差開鑿的，當時吳王為了北上攻擊齊國，所以開鑿了一個人工運河，溝通長江和淮河，但是因為年深日久，河渠缺乏養護，所以很多地方都已淤塞，於是隋煬帝下令開鑿邗溝。這段河渠之所以叫山陽瀆，是因為它起始於安徽的淮安，淮安當時叫山陽。這段運河工程非常浩大，因為中間有很多的沼澤，工程相當艱難，同時還要把運河加寬、加深。當時運河寬度是四十步，古人一步大概相當於一米二，所以運河寬五十米，兩邊都要鋪上公路，這樣馬匹可以沿著運河兩岸保護隋煬帝的龍舟。沿著河岸還修了四十多座行宮，當時調動的人力超過一百萬，而且工期非常的緊迫。由於它位於長江以北，所以也稱之為江北運河。大業六年，隋煬帝又下詔開江南河，就是在長江以南，把運河從長江繼續向南推進。江南河的起點在京口，就是現在的江蘇鎮江，一路向南挖到杭州，河長八百里，後來又繼續延伸到達了會稽，就是現在的浙江紹興。

第三段就是從洛陽東北沁水開始向北挖掘，它的目的是溝通黃河和北面的海河水系，所以從洛陽開始一直向東北挖掘，直到天津的衛河。衛河是海河的支流，從衛河進入海河，然後再進入海河的另外一個支流永定河，這樣可以一直到達北京的豐台。

到了元朝的時候，因為定都北京，當時的皇帝覺得沒有必要讓運河繞過洛陽，所以就開鑿了洛州河和會通河，把大運河的長度縮短，這就是我們現在看到的全長一千八百公里的京杭大運河。京杭大運河是世界歷史上開鑿時間最長、長度最長的人工運河，它超過了溝通大西洋和太平洋的巴拿馬運河20倍，超過溝通紅海和地中海的蘇伊士運河10倍，成為溝通南北的交通大動脈。

說到運輸的問題，水路運輸的成本要遠遠低於公路、鐵路和航空運輸。在美國，水路運輸的成本大概是公路運輸的七分之一，所以挖河確實是運糧、運兵非常有效的、低成本的做法。這也是幾乎所有的國際大都市都坐落在水邊的一個原因，如：東京、紐約在海邊；巴黎有塞納河；倫敦有泰晤士河；華盛頓DC有波托馬克河。

開鑿運河除了運輸方便之外，其中還有政治考量。我們之前講過東周列國和秦漢時期，那個時候的故事都發生在黃河流域，最南也就是到淮河流域。那時，長江以南基本上都被認為是一個沒有開化的地區。但是這個情形到了西晉的時候就發生了變化，「永嘉之亂」以後衣冠南渡，大量的士族帶著中原的文化和錢財到達江南，帶來整個中國人口和經濟、文化的重心向南遷移。特別到了隋代的時候，江南已經成為魚米之鄉，糧食需要向北方運輸，所以隋煬帝開鑿運河，有效地加強了對江南的控制。

從這些角度來看的話，開鑿大運河確實是一個利在千秋的事情。唐代詩人皮日休寫過一首非常著名的《汴河懷古》：

盡道隋亡為此河，

至今千里賴通波，

若無水殿龍舟事，

共禹論功不較多。

意思就是，都說隋朝的滅亡是因為大運河的開鑿，但是現在我們還在依靠大運河運輸，如果沒有「水殿龍舟」的話，隋煬帝的功績就可以和大禹相比。這實際上是一種反諷的說法，因為儘管開鑿大運河有那麼多的好處，但那不過是附帶作用，隋煬帝最初的目的完全是為了自己出去遊玩的方便。

隋煬帝的工程，其建設速度快到可怕的程度。隋煬帝於大業元年三月下令營造東都洛陽城，次年正月就全部建成，大家可以想像，九個月的時間建造一座城市，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然後他疏濬大運河，溝通黃河與淮河的通濟渠，與溝通淮河與長江的山陽瀆（也稱邗溝）同時進行。因為沼澤的關係，邗溝開鑿起來很困難，但僅僅用了四到五個月的時間。這段時間裏，除了開鑿運河之外，還造了數萬艘船、修建了四十座離宮，及在河岸兩邊種樹、修路。當時一百萬民夫，累死的人數達到40%到50%，從河南滎陽到西面的孟州，死亡民夫的屍體一個纍一個，運到別的地方去埋葬。

◎水殿龍舟

上面的詩裏提到「水殿龍舟」。「水殿龍舟」是怎麼回事呢？就是楊廣出巡的時候，所用的龍船巨大，楊廣自己乘坐的船，高四十五尺，大概是十四米；長兩千尺，約五百到六百米之間；船上分成四層大殿，最上面是皇帝辦公的正殿、文武百官辦公的場所和皇帝休閒的內殿，下面二層有一百二十個房間，全部用黃金美玉裝飾，最下面是宦官住的地方。後面還有三艘這樣的船，是給皇后乘坐的，尺寸略小，裏面的裝潢也是同樣的精美奢華。同時還有給親王、公主、和尚、尼姑、道士、文武百官、外國使節以及他的禁衛部隊乘坐的船。全部的船分成十幾級，有幾千艘，船首尾相接二百里，燈火照耀大地。兩邊士兵夾道而行保護他。隋煬帝下令，大河兩岸五百里之內的州縣都要向他供應精美的飲食，所以大量的飲食從各地向運河邊輸送，那些公主、美人根本吃不了，到大船啟航的時候，所有的食物全部埋在岸邊。這樣的巡遊，隋煬帝做了三次。

到此為止我們所講到的，還只是隋煬帝為了滿足自己的口腹、耳目的娛樂慾望的所作所為，他在對外關係上也存在著瘋狂的耀武和炫富的心態，他又是如何做的呢？請看下一章《揮金如土》。（待續）

編注：本文根據章天亮博士的大型講史系列節目《笑談風雲》之《隋唐盛世》視頻版整理而成。

《笑談風雲》是新唐人電視台製作的視頻版中國通史，目前已出版《東周列國》、《秦皇漢武》、《隋唐盛世》、《兩宋繁華》、《大明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