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去世二十餘年了。想起父母心中便隱痛。其實我與父母的情非兒女情,乃是質疑人生的一種縈繞不去的扯拽。
父母都是抗日戰爭時期參加革命的,十八歲入共產黨。為共產主義奮鬥終生是他們那一代人的人生目標。為實現這一目標,他們身體力行,撇家捨業,無私無我。戰爭年代的母親堅強而鎮定,有次他們小部隊遭遇日兵掃蕩,因力量懸殊,唯一選擇就是快跑。大概就是毛的「敵進我退」的那種游擊戰吧。但他們的頭兒竟坐農家炕上,將包著文件和大印的包袱打開來裹上,裹上來再打開,打開來再裹上…….因情況緊急,情急之下母親搶過包裹,一把拽起頭兒的衣領一口氣拖到後山。當時上氣不接下氣的母親非常欽佩頭兒的鎮靜,而頭兒卻對我母親表示感謝救命之恩,並說了實情:「我那時是給嚇的……」。
身為殘廢軍人的父親戰時是野戰軍的炮兵,那時一顆炮彈命中他們的炮位,炸飛了他身邊的戰友,被氣浪掀飛而滾下山的父親則留下腦震盪後遺症和嚴重的神經衰弱。一隻眼睛視力為零,另一隻眼睛也弱視,且終日頭痛失眠。中共奪取政權後不得不進行經常性的長期治療和休養。療養期間,因大夫一再建議要父親多作戶外活動。到現居住地後,這兒有海,釣魚很適合,父親也有此好。但一想到別人辛苦上班,而他卻「遊山玩水」,因而心下不安。但終日窩在家中,更頭疼失眠。於是父親偶爾也去趕海或釣魚,但卻如做賊般的心虛。可以想見他活得有多麼的累。
和平時期,父母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他們將儒家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簡化為「老人老幼人幼」,母親嚴於律己,先人後己並身體力行之。自一九五五年部隊開始實行軍銜制授予銜級後,母親一直到去世,無論在軍隊還是在地方,在職四十多年沒長過一級工資。全部讓給工資比她低的同事了。而對待孩子方面,聽人提起過我大妹三歲時曾病危,當時部隊軍醫連下三次病危通知書,母親卻因革命工作第一而無暇探望。命大的妹妹尿下一泡粉色尿後奇蹟生還。我自小頰下有一寸長刀口,顯然是手術後所留。懂事後纏問母親所來由,母親竟不知此事。對同事們的困難,母親則是傾囊相助。記得讀書時,連家境困難的同學穿的都是商店裏買的鞋,而家境優裕的我卻穿著我外婆自做的土頭土腦的納底布鞋。現在看來也許是一種時尚。可那時則是一種窮酸。我穿的衣服也是大人的破舊衣服改了又改補了又補。我行走進退須十分小心,否則脆弱的衣服就會被扯破。上小學時,有一次學校舉辦運動會,我被選作護旗手,但因我沒有一件像樣的藍褲子而被取消了資格……,無數這樣的小事瑣事造就了我自卑的性格。
父母的奉獻、真誠、堅強、樸素、律己、勤勉對我們產生了極大的影響,但父母對我們嚴厲到近乎苛刻的教育和對兒女感情上的忽略,卻讓我們感到缺少親情,後來我明白,那是共產邪黨輸入的「革命鬥爭」,以其冷酷無情愚昧了父母。
文革時,早已轉業到地方擔任領導職務的父母成為走資派被揪鬥。只因母親不肯違心指證所在單位的一個放牛娃出身的副廠長是叛徒,便終日被毆打遊街、滿身傷痕不斷。其實那時人家叫你說甚麼你就說甚麼就會沒事兒,但母親做人就是這麼正直。有次遊街回來,只因被五花大綁反剪雙臂的母親下車慢了,要知道站在那種老式的解放牌大卡車上,即使不反剪雙臂也很難下車,已是心力衰竭的母親竟被人一腳踹下、摔得昏死過去。母親被押住在「牛棚」,我們很少見面。我很長時間都以為母親是因為工作忙不能回家。即使這樣母親仍是堅強面對,並從不對我們提及。
但有一次例外,母親在一次被揪鬥後對我們說話了,這也是母親唯一一次談及被鬥,在艱難困苦中從不流淚的母親,那次揪鬥中,她被五花大綁押在解放車上,被人向後撕拽著頭髮使其抬起走資派的臉遊街示眾展覽時,她猛然看到了路邊赫然矗立的巨幅毛的穿著綠軍裝頭戴紅衛兵帽子、臂戴紅衛兵袖章微笑招手的宣傳畫,愚忠的母親當即熱淚盈眶。她說:「若毛主席有知,他是決不會讓這些人這樣做的。」那年我十二歲,不諳世事,但卻肯定而冷冷地說:「就是毛主席叫他們這樣做的!」對邪黨、對毛無比忠心的母親當即一掌劈到我頭上,立刻我眼前金星四濺。後來我腦子總不好使,我就想是不是與這次挨打有關。母親為了邪黨可以不顧親情。同樣文革中挑起人民互鬥時,有多少幹部子女在和父母劃清界限時,自覺或不自覺地同樣也是大義滅親。薄熙來當年不就踹斷過他父親的肋骨嗎?共產邪黨所灌輸的和最終所要的就是讓人們互相仇恨和殘殺。最終泯滅人性。(未完,下周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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