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身要離開時,感覺安妮貼了上來。

「我陪妳走出去。」

我壓抑住一聲牢騷,準備要聽這個向來堅守原則的女兒的訓話。

***

遠到克莉絲汀聽不見的時候,安妮立刻揪住我的胳膊。她低聲說:

「媽,妳有看到她在廚房裏的樣子了嗎?根本亢奮過頭了。」

我的手臂往她的肩上一搭。

「我知道,看到她又開心起來了,不錯吧?」

「可是她的情緒根本在失控狀態,就像坐上蹺蹺板,先上揚、再下降,然後又上揚。她就像去年春天期末考周時的樣子,像是發神經似的。」

「嗯哼。」

我說。安妮哼了一聲,她知道我們平常不用那種方式來形容人。她舉起雙手,一臉氣急敗壞。

「好啦,她是躁鬱症甚麼的。說正經的,媽,我真不敢相信妳叫她去搭火車。」

我說:「首先,沒人『有』甚麼症。」

我輕揪她一綹髮絲,希望裝出爽朗自信的樣子。

「其次,青少年本來情緒變化就很大,但我聽到妳的擔憂了。我會請妳爸推薦心理治療師,她壓力滿大的,學校啦、姐妹會啦,還有和魏斯分手的事。」

「治療師?我想她需要吃藥吧!」

我伸手拿鑰匙,刻意不理會安妮的業餘分析。

「她很難接受過渡時期。等她回校園,就會好起來了。」

我壓低嗓門。

「她有一張假證件,我猜她昨晚跑去喝酒了。」

安妮腦袋一偏。

「所以……妳的意思是,她只是醉了嗎?」

「不是醉了,就是咖啡喝太多了。」

安妮拉長了臉。

「真的假的?妳覺得是咖啡造成的嗎?」

我克制自己的耐性。

「我說過,我會打電話給妳爸,我說到做到。在這之前,請別操心。她會穩定下來的,而且有妳陪著她啊!」

一道陰影撂過安妮的臉,我的心一揪。我一手貼在她的臉頰上。

「真的很抱歉,親愛的,請試著理解。我只是……進退兩難。王先生是個大客戶,可能會有一筆大買賣。」

她垂眼看著自己的拖鞋,點了點頭,雙臂緊緊叉在胸前。

「勞動節那個周末回家來,我們一起到伊斯頓去。」

我敏感的女兒向來保護妹妹,她表情稍微開朗起來。

「如果運氣好,搞不好又會停電。」

我們相視而笑,我想我們都想起去年秋天臨時起意,跑到切薩皮克灣一遊的事。在傾盆大雨中,抵達我們在勒蓋茲灣的家,結果發現暴風雨害電力整個停擺,完全沒電可用。

當時,我在壁爐裏升了火,我們用掉半打蠟燭。安妮和克莉絲汀各坐我左右一邊,我們窩在沙發上,身上堆滿了毯子。藉著檯燈的光線,我大聲朗讀《小婦人》,這是她們兒時最愛的書。女兒們的腦袋依偎在我的臂彎中,她們暖呼呼的身體抵住我,我輕聲細語讀著,直到凌晨三點,害怕如果停下來,她們就會醒過來。而我想要細細品味這種甜蜜的時光,摟著世上我最愛的兩個人,這雙花樣年華的女孩。

今天原本可以成為珍貴的回憶之一嗎?我瞥了瞥手機。我可以傳簡訊給王先生,告訴他……

我應該取消今天早上的會議。有甚麼讓我猶豫不前,我應該就此打住的。◇(節錄完) 

——節錄自《小島西岸的來信》/ 悅知文化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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