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官清廉,問心無愧。地震時,兒子死了,自己也被砸傷了腳,所以他認為天道不公。死傷的這些人,難道都是惡人?
牛樹梅(1791~1875),字雪樵,號省齋,甘肅通渭人,道光二十一年進士。道光二十八年,牛樹梅任寧遠府知府,寧遠府屬四川省,府治在西昌。
據記載,道光三十年八月初七日,(1850年9月12日)夜,西昌發生大地震,震級約7.5級。全城簸搖動盪,屋宇倒塌,滿城號呼鼎沸。又遭夜雨,無從往救。天亮時,城裏一片廢墟,被木石壓身而死者不計其數。
知府牛樹梅也被壓於土中,雖然生還,只是腳部受了傷,但其愛子躬玉被壓死了。
看到全城夷為平地、百姓家破人亡,悲憤的牛樹梅寫文章質問城隍神,指責他享受百姓香火,卻不庇護一方眾生,死了這麼多人,難道死者都是惡人嗎?況自己為官,始終清廉勤慎、問心無愧,無辜的兒子怎會死?牛樹梅懷疑神明鑑察不明、天道不公。
到了晚上,牛樹梅做夢去了城隍的府上,城隍神對他行賓主之禮,說:「先生理直氣壯地著文指責我,是因您不明神明鑑察之道,所以特請先生來,以解除您的猜疑怨怒。
「凡是大的災禍,都因眾人積孽所至,絕非偶然。為了此次地震,冥界已經進行了五十年的調查和記錄,凡不應遭受災禍之人,早已移至別處,近期又造下新的罪孽之人,又將其移了回來。即使臨時或許有些出入變化,但地府皆有案可查,絕不會漫不加察、冤枉人的性命啊。」
牛樹梅說:「既然如此,難道全城中竟然沒有一個好人嗎?我和我兒子也要遭此天譴?」
城隍爺說:「城裏還有三戶人家,確實難以在短期內遷走,但現在均安然無恙。一家是某街的節婦,三世孀居,撫養一個小孫子;一家是某郎中,從來沒有賣過假藥,百姓請他看病,即使是深夜大雨、道路泥濘難行,他也即刻前去,盡心療治;還有一家,是賣油糍的老婦人和她的小孫子,也並沒有遇難。
「不信您回去查訪,定能找到。至於您的兒子,因他前生孽重,也就難逃此劫,藉此了債還業而已。先生您本來也在劫數之內,因您居官不貪,這次得以從寬,只是傷了腿腳。總之,上天的賞罰,慎之又慎,絕不偏私。既沒有無妄的災禍,也沒有倖免的道理。理曉這些因果,希望您以後勉力做個好官,將來一定會升到按察使的官職。」
牛樹梅豁然開朗,馬上致以歉意,然後辭謝而歸。醒來後,他四處查訪,果然找到了城隍神所說的節婦和郎中,他們確實全家安然無恙。因房屋矮小,他們的家被兩側的房屋遮蔽了,所以沒有被發現;那位賣油糍的老婦人,經多次查找,後來在房屋椽子支撐形成的一個角落裏,也被發現了。
牛樹梅向她詢問,老婦人說平時在這裏賣油糍,凡遇老弱殘疾,即使錢不夠她也賣給他們,偶爾還會施捨油糍,不要他們一文錢。地震前一兩天,買油糍的人忽然多了起來,於是她帶著孫子連夜趕做油糍。那天突然地震,祖孫二人被壓在倒塌的房屋下無法出去,三天都沒有得到救助,幸虧有很多油糍充飢,沒想到竟然活了過來。
牛樹梅大為驚奇,他自咎德薄,不能庇護百姓,遂以民眾疾苦為重,幫助他們重建家園,並捐銀1500兩安置災民。從此他更加深信因果,修省自己,勉力秉公廉政,案無留牘,訟無冤獄,民隱無不達,咸愛戴之,當地百姓稱他為牛青天,他果然升職為四川按察使,當地百姓喜相告曰:「牛青天再至矣!」
牛樹梅政績顯赫,清廷屢次考評他為「循良第一」,即奉公守法愛民的典範。同治十三年,牛樹梅返回故里,致力於讀書立說,著有《省齋全集》、《聞善錄》、《牛氏家言》等,84歲壽終正寢。
在四川德昌縣城南關春牛坪,鄉民曾自發捐資,為牛樹梅樹立「牛樹梅德政碑」。「文革」時中共「破四舊」,他的德政碑面臨被砸毀的危險,當時縣文化館的人便將石碑覆抹了一層白灰水泥,再刷上白粉,書寫上「毛主席語錄」,這樣它才免遭毀損,完好保留至今,只是碑上還保留著一塊水泥殘漿。
世間萬事萬物皆有因緣,從現代科學角度講,地震是一種地質變化現象,但其根本的內因,則是眾生業力所感,人間天災,其實絕大部份也都是人無德所致的人禍。
一切自然災害,都與人前生今世的積累有關,其中因果玄奧複雜,不是普通人憑經驗或學識就能妄加揣測論斷的,世間看似雜亂無序、偶然隨機,其實一切都有安排,「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為人間一場地震,冥界竟然籌措了五十年。而若想在災變中轉危為安,順應天道、反躬自省、重德行善才是行之有效的方法。#
參考文獻:
清光緒十九年《通渭縣新志》
《通渭縣誌》
《清史稿‧循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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