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公共醫療醫生協會會長馬仲儀表示,政府不應將政治擺在公共衛生之上,及早做好邊境控制,香港才可倖免於難。(大紀元合成圖)
香港公共醫療醫生協會會長馬仲儀表示,政府不應將政治擺在公共衛生之上,及早做好邊境控制,香港才可倖免於難。(大紀元合成圖)

由於香港政府不封關,中共肺炎(俗稱武漢肺炎、新冠肺炎)成香港醫療公共衛生最大負擔,前線工作的醫護人員由於防疫裝備緊缺,處在風險之中。香港公共醫療醫生協會會長馬仲儀醫生近日接受本報《珍言真語》主持人梁珍專訪,她表示,政府將政治擺在公共衛生之上,如果及早做好了邊境控制,香港可倖免於難,目前醫護人員罷工的初心是秉持著大愛無私的,希望香港免受疫情困擾。

早做好邊境控制 香港可倖免於難

梁珍:中共肺炎之後,醫護人員罷工到現在,護士協會都準備開展工業行動,為甚麼他們要出來表白他們的聲音?

馬仲儀:其實香港是曾經有一段時間可以倖免於難的,當疫情在國內的時候,未傳入香港,如果我們做好邊境控制,我們堵截了那些國內病人進來,我們香港可以倖免於難。在很早期,醫護人員發聲,甚至想要一個全面的邊境控制,就是希望疫情不要來到香港。所以就譬如說,第一次的工業行動,譬如某些協會處理的罷工,其實當初的目的是這樣的,很可惜政府不回應,這兩、三個星期的邊境控制就失敗,疫情正式進入香港。進了香港,我們見到,政府和負責醫院、負責食衛局、醫院管理局,原來有一些的處理和行政,是這麼混亂和失當。同時看到另外的問題就是,疫情將會繼續下去。(醫護人員)也都看到自己的工作,開始是一個很危險的工作崗位。再加上我們有17年前,沙士(SARS)的經驗,對自我保護、防護物資等,是很敏感的。

現在這個第二階段,護士協會的工業行動,就是針對醫管局,似乎沒有為員工提供一個最佳的保護,沒有為這個疫情提供足夠的準備,繼而製造出來的工業行動。

前線防疫物資緊缺 恆常服務被迫停止

梁珍:前線醫務人員所面臨的處境?

馬仲儀:我坦白講,醫管局所有的防禦物資,或者大部份很多物資,在比正常情況來說,緊缺很多的,原因有幾點,第一,就在這兩、三個星期,我們有很多疑似的個案做了很多測試,我們也將很多疑似的個案放到隔離病房,希望他不要在醫院裏感染其他人,也不希望他們回到社區,換來的代價就是我們在很短時間內,用了很多防護物資,也放了很多人手在隔離病房裏,所以這幾個星期的防護物資消耗量,差不多等於以往相同時期的三、幾個月的消耗量。

與此同時,世界各地都受武漢肺炎(中共肺炎)的影響,尤其是國內,因為本身國內是很多防護物資的出產國,常用的保護衣、口罩都是國內出產,醫管局在這段時間,又不可以如常地添補他們的資源,再加上國際上對一些醫護物資有一些禁運,因為,希望自己的國家可以是囤積醫護物資,例如普通的外科口罩,甚至醫護人員用的高規格的N95口罩,其實各個國家現在都開始減少出口,這樣就令到我們消耗了的物資,無法添補。現在的情況是,譬如病房差不多用完,就會去跟醫院再拿貨,以往很快會給貨,現在可能都會等一些時間。但是,暫且來說,在最高危的地區,例如獨立病房、深切治療部,這些是必要用防護物資的地方,我們都是有充足的,但是一些規格低的地方,例如普通病房、急症室,當局就開始很嚴格的限制,必要用的他們才給用。

另一方面,醫管局就在這兩、三個星期,將一些恆常的服務都終止了。終止的原因有幾個,第一,譬如我們一些內科的門診服務,就因為內科醫生要去處理肺炎病人,有一部份原因,不想這麼多不是患有肺炎的病人來醫院,造成交叉感染。第二個原因,我覺得比較可悲的,就譬如一些手術、一些內窺鏡,其實是有人手在的,因為手術科醫生,他們不需要處理肺炎,但因為這些步驟,都需要用到這些防護物資,所以現在在防護物資短缺之下,連這些服務都要停止,但其實這些服務都很重要。例如,一些內窺鏡,其實一些病人已經等了半年,甚至一年,現在因為沒有防護物資,而不可以做,他日,其實要找回這些病人,再服務他們都是很困難。

N95口罩重複使用危險性高 容易造成感染

梁珍:醫務人員防護物資不足夠,但醫管局內部通信說,N95要重複使用,或延長使用時間。

馬仲儀:重複使用這個問題比較尷尬,首先,如果是一個臨床的醫護人員,要接觸病人,就絕對絕對不可以重複使用,文獻、專家都會這麼說,至於N95重複使用危險性都高的,因為如果口罩的外面,沾了一些感染物,在戴的時候,技巧稍一不慎,手是沾了它外面的感染物,又不洗手,洗不乾淨,碰到了臉,就會造成感染,所以我們都儘量希望同事不要重用。但是,我知道有個別的管理層,在一些感染風險比較低的地方,因為物資非常短缺,他可能會要求同事一個用一天,重複使用。我自己對這一個行徑持保留態度。在這個時間去譴責管理層或醫管局不夠物資固然重要,但是,他們現在想買,都沒有得買。坦白講,太遲了。

我覺得在這個時候就要看一下怎麼樣將物資留給不可或缺的人,譬如隔離病區、深切治療部,和一些要做急救、插喉的同事,他們是最高風險的,一定不可以犧牲他們的。其他崗位的同事,風險稍為低一點的,在指引裏未必需要用N95的,就考慮是不是用外科口罩好些呢?譬如在我的病房,有時我都會告誡我的護士,或者我下級的同事,是不是需要做這個步驟,因為在普通病房都有一些步驟,是需要用N95,有些不需要的,例如一些抽痰等步驟,一個同事負責幾個病人都做相同的步驟,就不用幾個同事都去戴幾個N95。現在要在節流方面想一下方法,但是,在衛生方面我們不可以讓步。因為我覺得,寧願一個同事節儉地用,不要那麼多同事用,好過同事重複去用一個口罩。

香港疫情逐步攀升 有些醫護或會因此染病

梁珍:世界衛生組織說,未來幾個星期是疫情的高峰期,前線醫務人員的壓力?

馬仲儀:我同意世界衛生組織的所講的,可能國內的疫情會在兩、三個星期有些降低,但我覺得在香港在才慢慢在攀升。如果在這個傳染病學來看,我們現在香港慢慢出現有第三層的感染者,這樣的話,下一個星期或者下兩個星期可能去到第四層。每一層感染者數目的飆升會越來越高。所以香港感染者攀升的數字還會增加,可能到3月、4月才會慢慢降下。與此同時,如果我們感染者的數目越來越多,也會開始多一些病人有危殆的情況,留院比較長,甚至於需要綁呼吸機,去深切治療部,一些病人的病也會陸續出現。那麼如果醫院的病人越來越多了,相信因為之前文獻記載,這個病在醫院引至醫護人員感染的百分比大約是百分之四十左右,那將會有一些同事可能會在醫院染病。雖然我們會做足一切防護措施,但始終每一個人都會有失誤的時候,或者制度也有失誤的時候,我們都要預備到時會有相應的同事染病,那如果說病人數目多,開始有同事染病了,到時候就是我們最危急的情況。我預計可能情況會在3月或3月底發生。

政府不承擔市民需求 公共衛生分數不合格

梁珍:政府說要買5,000多萬的口罩,但現在只有400萬先寄了過來,你覺得他們這次在應付口罩的措施,這個反應你打多少分給他?

馬仲儀:政府對這次的疫情,開頭我覺得他們沒打算分擔市民的需要。他開頭就說我不會管你們的口罩需求的,頂多放一些到市場你們自己去買吧。但是經過市民不斷的斥責,現在很多不同的機構出手幫助市民了,在這個無可奈何的情況下,他們才開始來工作。為市民提供防疫物品和公共衛生教育這方面來說,他們的分數我覺得是不合格的。

梁珍:網絡上有圖片顯示,防暴警察的裝備是最多的,比醫務人員更專業的防護裝備,你怎麼看?

馬仲儀:從一個科學角度講,那些警察在疏散一些暫未有病症但有感染風險的人到旅遊巴士去隔離而已。那些人沒有病症,也不是確診病人,所以其實給那些隔離人士戴外科口罩,工作人員也戴外科口罩就足夠了。防護衣我覺得都未必需要,因為你未必會接觸到病人的嘔吐物。當時警方穿全身的防護衣。通常像伊波拉這樣的病毒,有機會經過皮膚進入身體的病毒,才會使用全身體的防護衣。其實防護裝備,除了看它的遮蔽範圍、密度和防水的程度,還要看它的設計容不容易穿脫。因為脫的時候雙手很容易碰到防護衣的外圍,手就弄髒了,增加自己感染的機率。當年有部份醫生同事在沙士的時候染病,就是他們脫防護衣時的手法不對,雙手感染了又碰到自己繼而染病。所以我覺得雖然警方有這麼高規格的防護衣,但是如果不正確運用,反而是有機會對自己造成傷害。

政府失信於民 相比SARS當年沒有信心打贏中共肺炎

梁珍:2003年你也有機會進入8A病房,你覺得這一次香港對抗中共肺炎前線醫務人員的壓力跟03年比是怎麼樣?

馬仲儀:我覺得跟03年相比是有一些不一樣。03年的時候,坦白說,當時的感染控制在香港不是一個很被重視的項目,醫院裏控制感染的措施也比較少。當年我還是醫學生,除了要進入比如肺癆的隔離病房,我們進普通病房連外科口罩都不戴的。而隔離病房的數目也很少。當教授告訴我們要停學了,其實教授也不知道是甚麼病,只是說有好多醫務人員,好多病人在病房裏感染了。大家仍不知道這個病毒是甚麼,不知道它的性質,傳播,甚至於不知如何防備。但是市民大眾是很齊心的,對醫護人員很支持,醫護人員雖然很辛苦,同時也有很多不安,但他們盡自己的能力和所有的時間去貢獻。

但是17年過後,第一,我們多了很多隔離病房,對這個感染控制和傳染病認識很多,這個武漢肺炎(中共肺炎)來到香港的時候,我們馬上知道,如果我們能阻截國內的病人,可能香港就不會爆發。理應是比較有優勢把這場仗打好的,但是奈何你現在這一刻問我,有沒有信心這一場仗比當年沙士打的好呢,快點完結呢,我覺得我的信心未必這麼大,有幾個原因了。第一,現在社會氣氛很不一樣了。醫護人員和政府已經有很大不安和對抗的情緒,兩方面的猜疑和指責,甚至社會也分成了兩極,一些市民是很支持醫護人員,但一部份人針對醫護人員,由去年6個月的反送中運動,開始說醫護人員偏幫抗爭者,到這次有醫護人員公開批評政府不封關,批評醫管局物資不夠;相對的就會有一些針對那些參與罷工的同事,起底啊,指責醫護人員浪費物資,甚至在無證據之下說醫護人員偷取物資,那我覺得這個社會的氣氛令這個工作很困難了。


所以就,其實03年的時候,可能政府都有很多事做的不對,但是我覺得那時候政府也是在聽市民想要的,對市民是有回應的。現在我們覺得政府對市民講的話就是不聽也不回應了,而市民也都非常不信任政府。

隔離居所對控制社區疫情很重要

馬仲儀:現在政府不回應市民,市民也非常不信任政府,比如舉個例子,隔離居所及專職發燒診所,是政府有意開設的,自己從臨床和科學角度看,這兩個對控制社區的疫情都是很重要的,我覺得本身的安排對市民大眾都是安全的,但可能是市民大眾對政府很不信任,加上政府在解釋他們的政策和公關方面做得不好,我見到在不同的區都有市民出來遊行,反對他們在自己家裏附近開設發燒診所。

事實上,我看到政府一些對的政策都推行不了,不對的政策就更不用說了。官員表現的又很懦弱,他們沒有嘗試用另外的途徑去說服市民,如果政府與區議員不能達成共識,那為甚麼不直接去社區與市民見面,直接去解釋市民的疑慮?

作為前線醫師,我覺得發燒診所很重要,因為一些有輕微病症的所有病人都來急症室,醫院是處理不了的。理論上發燒診所就像當年豬流感那樣,可以處理輕微的病人,不用全部去醫院。但現在政府推行不了就不推了,病人全部來急症室,我們的醫院體系會很快崩毀,尤其是前線同事不可能做那麼多。

政府將政治擺在公共衛生之上

梁珍:是的,所以大家都很關注醫務人員承受壓力的程度,因為有些反對聲音說醫護人員罷工很自私,你怎麼看呢?還是想告訴世界,你們發生了甚麼事?

馬仲儀:首先我們去理解這次的罷工,組織方說大約有七千多人在這五天裏參與了罷工,我看了一下,他們組織罷工的初心完全是為香港大愛無私的,就是做一個邊境控制,不要讓病傳進來,裏面完全沒有涉及加薪、員工福利那些東西,所以從起點開始,就可以駁斥這個自私的說法。至於對服務的影響,雖然有相當的同事參與了罷工,我們的應變方法就是中層同事下來做年輕同事工作的位置,保持市民的服務不受影響,有些中層同事連續幾天值班或一人做兩人、一點五個人的工作,所以雖然病房是有些忙亂,但我沒見到有病人因此而失救。罷工只是維持了一個星期。特首第一天斥責說有很多新生嬰兒病房護士罷工,影響對新生嬰兒的照顧,但很多家長出來說沒有此事,有些參與白天罷工的護士到晚上主動回去值班,所以我覺得這些指責是不合理的。

也有人說罷工期間很多服務停止了,但其實是因為疫情的問題,內科人手被調去處理肺炎的問題,在罷工之前,醫管局已經取消了很多服務,當中與罷工沒關係,尤其是門診方面,取消是因為人手與人流的控制問題,所以我覺得這個斥責是不合理的。當然我不會說罷工對市民生活沒有影響,但短短的一星期罷工,影響是小的。在短短罷工結束之後,有很多商界組織一些行動去針對參與罷工的同事,也見到很多醫療問題不能平心靜氣去商討,很多時候慘入一些政治和一些不同組織,不同顏色的人在裏面。本來大家談論的事應該與政治無關,是公共衛生問題,政府卻往往是政治先走,與邊境控制一樣。我們覺得不給一些國內的遊客進來,是因為不想染上病毒,很多國家都在做,不是政治的問題,但特首卻認為是歧視人,截斷與國家的聯繫,把政治的問題擺在了公共衛生之上。

專業工作不因政治立場而改變

梁珍:從反送中運動到現在,中共肺炎要打這個防疫仗,你一路都在前線發聲,有沒有遇到壓力要怎樣去面對?

馬仲儀:首先我是一個工會會長的身份,不過始終是一名醫生,即是我覺得在這個社會裏面,都是就著道德良知、醫療和衛生做一個專業發聲,所以,除了一些同事的利益、同事的擔憂發聲之外,有時對於市民有沒有得到醫療,有沒有濫捕、有沒有被虐待這些事,其實都會發聲,坦白講,我儘量純粹從一個比較中立的角度去看,從我的專業角度去看。但是,因為現在我們香港,譬如說,濫捕的人可能都是某一方面的比較多,大家就會有個感覺,你是針對某一方面,而你是有政治立場傾斜的一方面,我從來都不會否認我的政治立場,但當我看到專業問題的時候,我就不會受我的政治立場影響,但當然壓力會有的。

壓力有幾方面,第一,香港的公共醫療的醫生,我們旗下的會員總計有六千多個,他們有不同階層、不同職級、不同政治取向、也都有不同顏色,所以我們發聲的時候,都會有些壓力。譬如去年10月1日,有一位警員向一個抗爭者很近距離朝著胸部開槍,在我們的角度覺得這個是一個致命的行為,不必要的一槍,那我們是從這個角度來看,也得到大部份會員的支持,但有些會員會覺得我們不應該批評警方。除了那方面的壓力之外,我相信大家也都知道,現在我們香港社交媒體,你無論發表甚麼東西,都會有很多所謂五毛留言,坦白講,有時都會有一些很不禮貌和人身攻擊的言語,我們都儘量忍耐。

梁珍:未來這一場仗,應該還是繼續在打,自己以甚麼心態去應對?

馬仲儀:因為我是一個內科醫生,作為一個工會的會長,我要出來評論一些事,面對傳媒,本身我這次自己就都是一個士兵。做士兵的時候,要去爭取最好的隔離物資。但是,當我下班的時候,我又要回到一個會長的身份,冷靜的看問題,因為不同方面的同事都有他們的意見和要求,我怎樣將我知道的東西,用一個冷靜的情緒、身份,去調停各方面的事,上班的時候很忙,下班的時候又都很忙,其實最重要都是希望見到,沒有同事染病,沒有同事病倒,和就算染病的市民,他們的病程不是那麼嚴重,可以儘快康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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