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Fotolia
5月29日 溫州街咖啡館
去溫州街找左。我小時候第一次來溫州街,是高中和幾個同學到一位師大教授家補習英文,教授的妻子是名作家,去美國探望兒子,他在課餘教授美式英語,那時教授一個人獨身在家,處境孤寂,連年少不經事的我也能察覺。後來聽說很多年後他返回美國,溫州街那棟房子也早被拆了。
溫州街這個街名便是我對這個老教授的回憶。回憶中的老教授為五斗米折腰,飽讀經書的美國博士必須為一群小孩補習英文。
那條溫州街上好多日本房子,也許也有好多這樣的故事,那時出國是多麼嚴重的大事呀,而現在我站在溫州街上,只遇見一群生活過得舒適無憂的大學生。
左一點都沒變,他的妻子也沒變。他們只是身邊多了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跟他一樣也在學畫,左仍然一樣的人生論調,只是觀點略不同,他最大的變化便是身體發福了,以及他必須使用老花眼鏡研究菜單。
左對人有一種基本的誠懇,人如其畫。沒有改裝或假裝,他對生活有一種自然的看法。對創作,他有盛名後的壓力,那壓力使他生活得很積極。
他說,近年來也熱中旅行,但他喜歡與幾個朋友一起旅行,一起發掘、探索。他很少一個人去那裏,認為一個人旅行較無趣味。他不是一個熱中孤獨的人。
左問我目前的計劃,我說我一個人旅行,比較像在面對自己的內心世界。左的朋友大葉說,「我們」,他常使用「我們」這個字做主詞,無法使用「內心世界」這種名詞,因為他們「沒有內心世界」,左說,「我們就像比干,」他們跟比干一樣沒有心肝。左提起比干,我剎那間以為他提的是餅乾。
從此之後,「跟餅乾一樣,沒有心肝」這句話便牢牢地跟住我。
沒有心肝? (待續)◇
——節錄自《此刻有誰在世上某處走》/遠足文化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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