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 be or not to be…相信大多數香港人都在九七前後經歷了一番去留的掙扎,最後有人選遠走他鄉,亦有人留守香港。香港屈指可數的幾個漫畫家,或天真地相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又或基於一份責任感,以政治漫畫抒發情懷,走上為民發聲的漫畫路。哪怕「得啖笑」,也可讓困局中的港人得到片刻的慰籍,不經不覺,已走過三十多年的寒暑。
走上漫畫創作之路
彈丸之地的香港,不乏文藝底蘊。為數不多的政治漫畫,也在社會上擔當一個重要的角色,哪怕在政治形勢不斷惡化的情況下,仍堅持「發聲」。他們是如何走入政治漫畫人生的?又如何在紙媒式微今日堅持下來?為此,我們為名漫畫家馬龍造了專訪。
「清末民初時,中國已經有政治漫畫,發展得最蓬勃的時候是抗日時期,中國的政治漫畫家組織漫畫隊、抗日宣傳隊在全中國奔走,當中有很值得尊敬的漫畫家廖冰兄、葉淺予,他們作畫的同時亦都有寫文章,編製出一套完整的政治漫畫理論,只要你有心去研究學習,不難找到理論和創作的路…」馬龍娓娓道出其漫畫人生路的由來……
馬龍說:「六七暴動後,港英政府利用懷柔政策要我們不談政治,民間亦不想講政治。」當時中文報紙專畫政治漫畫的只有前輩嚴以敬,就是現在畫水墨畫的阿蟲。但八十年代初,香港人都要面對九七回歸的問題,馬龍、一木及尊子等人,便開始投身政治漫畫創作。「大家的心態都想在這個地方生存,提高人民的生活水準,然後移民。」
七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香港人最關注的話題就是港英談判,主權回歸問題,也是政治漫畫最吃香的時期,但阿蟲卻在這時選擇移民美國,馬龍和弟弟一木則決定留守香港。
被時代選中…
他表示,「九七議題的政治原因,令大家都覺得有話要說,而且是直接牽扯到所有香港人的問題。到現在都是,凡牽涉到香港民主、政治制度的改變、進程,都是大家會關注的問題。只不過手上無支筆,可以寫到東西。」
(記者:如何用漫畫表達您要講的話?)馬龍認真地說,他們會用比喻,或其他方法,將複雜的事簡單化,以達到畫龍點睛的效果。他們做了很多、很深刻的研究,務求在技術和理論方面,都能兼顧及做好,不斷提高專業水準。
深刻研究和繼承了上一代政治漫畫家的理論,馬龍直言:「我代表不了其他人,起碼我可以代表得了尊子、一木。我們不會加入任何政黨,先穩定自己的立場,保持中立。」他說,哪怕再認同某政黨,或和它的理念相同,都必定不會加入其中。幫幫手為他們辦晚宴籌款,給他們畫畫拿去拍賣,則沒有問題。他強調,做漫畫創作,必須保持中立。他認為香港與外國不同之處,是外國(比如美國)有民主黨和共和黨兩大黨派陣營,報紙都有其固定的立場,兩大黨也可以有他們的報紙,因為本身兩黨政治就很明確,大家也不會走的太遠,對於民主的理念或做法,不會太離譜。「但香港的政治,就沒這麼簡單。」
「複雜」是馬龍談到香港政治時的評價。「今天你不知那個人明天會變成怎樣?一路走過來這麼多年,包括某政黨分裂又分裂……一點也不稀奇,因為這個招數,國共時期已經玩過。我們看理論,看回以前的歷史,怎樣走過來,毛澤東怎樣玩這個文藝政策,漫畫家怎麼樣上當,我們看遍(歷史)才定位我們該怎樣走這條路,如果不知就裏,我們走這條路做甚麼?!我不如畫其它漫畫,更賺錢。」
(記者:這條路很危險?)「是啊,危險,賺不到錢,限時限刻交稿,既然時代選中了你,你就要做好你份內的事。因為自己覺得有責任做這件事。」(記者:這份責任來自哪裏?)「我在香港出世,我是香港人,對於香港的轉變都好執著,未來會怎麼樣呢?」
坦然面對未來
當港人憂慮九七大限而紛紛跳船時,八九·六四的槍聲又震醒了許多人。馬龍說,「六四民運之後,內心是相當、相當痛苦的!知道香港沒得救了,好似大陸那樣的搞法,大陸都沒得搞。看到整個轉變,然後是轉彎向錢看,更加慘!毛澤東搞了好多年道德真空,再向錢看的話,為了錢,人們甚麼都會做,甚麼假的東西也會做。當大家將國家搞的烏煙瘴氣時,香港這彈丸之地,又怎麼可以獨善其身呢?」儘管如此,他們還是決定:「不放棄!堅持著一路走過來。能做多少、做多少。」
(記者:沒想過移民嗎?)但坦然說,「不想離開香港。幾好看啊!這麼好玩!我們半生做的事,怎麼會走呢?當然是留在香港啦。」「八九後無預計到會有今日,但也都明白,共產黨不會給香港人甚麼好日子過了。看到他們(共產黨)在香港玩政治,玩的越來越癲、喪、無品!這個情形我沒有預計到會這麼混帳!因為如果你對國家有承擔的話,其實香港是一個非常好的試驗場,你可以將在香港的試驗拉回國家那邊去運用:怎樣選舉,怎樣令到國家的百姓過得好。香港是一個很好的試驗場,也都是台灣的一個櫥窗。你連香港都做不好,台灣就更加驚你啦,這對中國整個大局無好處。」
「還有,他將劣質的東西帶來香港,比如網絡五毛,你看到有些人被收買,被逼要做些甚麼事,亂講話,尤其是兩年前的雨傘運動。之後,就更加離譜。」他認為,雨傘運動中,梁振英以地下黨員的身份執行的是中共黨魁「越亂越好」的政策。
不過,當馬龍談到與梁振英的一段往事時,表現得份外興奮。當年他曾在《Playboy》任職,他指《Playboy》是一份很奇特的雜誌,秉承了美國總部的傳統,一方面為靚女照影,另一邊廂,卻做一些很嚴肅的話題。「八九-六四後,我訪問了梁振英,當時他好沮喪、聲淚俱下的說:絕對不可以接受屠城!那時覺得他好似好好人咁……」(記者:當時估不到他會變成這樣吧?)「好很難說估不到。又估到!梁振英講大話不眨眼,本身你是一個黨員,就甚麼都要變的了。(記者:至於梁振英連任?)馬龍態度轉趨嚴肅,認真地望向記者:「我看不到他有連任的機會。」(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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