撣封塵：從中南海到鄉政府的「特供」黑幕

中共特權無處不在，食品特供首當其衝。

眾所周知，中共政權是一個威權政府，威權政府豢養了龐大的特權官僚階層。中國民間熱傳這樣一個段子，大致勾勒出了中共特權的內涵與外延——

「他們對食品安全不重視，因為他們實行特供；他們對醫療不重視，因為他們有高幹病房；他們對教育不重視，因為他們子女留洋；他們對塞車不重視，因為他們出行警車開道；他們對國家未來不重視，因為他們妻兒移民海外；他們對維穩很重視，因為他們怕垮台。」

「民以食為天」；「病從口入」；食品安全關係到家家、人人、天天、頓頓飯。所以，在以上諸多特權當中，最引起公眾不滿的，對公眾傷害最大的，就是「他們對食品安全不重視，因為他們實行特供」這一條。

中國普通百姓的食品安全問題，已構成對生命健康的重大威脅，基因改造大行其道，添加劑氾濫成災。可以說，人們吃的每一口飯，每一粒米都有安全問題。

有的人也許會問，既然如此，中共為甚麼不痛下決心加以根治呢？殊不知，所謂的食品安全問題，準確地說是老百姓的食品出現了安全問題，而那些位高權重者、體制內的公務員食堂永遠也不會出問題。因為他們不和老百姓吃一樣的東西，他們吃的是特供食品。

甚麼是特供食品？顧名思義就是特殊渠道提供的，專門供特權階層食用的食品。這種特供食品不含基因改造，不含添加劑，沒有任何的農藥殘留，是真正的純綠色的有機食品。

中南海「特供基地」

北京五環外的西山腳下，「首都環境保護區」內，坐落著一個小山村名叫北辛莊。但即使是北辛莊村民，都有可能不大知曉位於該村的一個「特供基地」——巨山農場。一家媒體記者輾轉於該村及周邊近一個小時，最後在村外一水果攤主描述的模糊印象中，又多次打聽路遇者，才確定巨山農場的所在位置。下面是記者的敘述。

「不知你們是怎麼找過來的，一般人並不知情，其實建國（指中共建政）後這個農場就建立起來了，原屬『8341』（中共中央警衛團），現在歸哪裏管就不知道了，下午常有『軍V』車牌的綠色貨車過來裝運新鮮蔬菜。」一位上了年紀的當地村民告訴記者，巨山農場是非公莫入的，除非你有「條子」。

這位村民就住在距巨山農場不到五十米的小區內，但若是問起農場的底細，他也是一頭霧水。他說，除了知道農場是為「首長們」和「政治局」種菜，其它關於農場的一切皆顯「神秘」，「誰都沒有進去過，如果你硬要『闖』入，那就『熱鬧』了！」農場邊道路上不斷駛過的各種軍車，則暗示著它不一般的「地位」。

記者想進入巨山農場，被保安緊急阻攔並告知：「這裏是特殊的農場，不接待外人『參觀』。」

無奈，記者只能站在巨山農場的大門之外，卑微地仰望大門的尊容：一眼看去，這確實不是一個普通的農場，圍欄高達六米，多名保安在門口值勤，大門是吊臂式滑動式的那種，只有特定的車輛才能進出。

因為巨山農場的「政治敏感性」，公開資料少之又少。記者好不容易在北京市發展與改革委員會「北京市招投標訊息平台」，檢索到9條巨山農場灌溉工程招標及中標公告，從中獲知如下訊息：

巨山農場現為北京市首都農業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首農集團」）旗下的「特供基地」，轄海淀基地（即北辛莊巨山農場）和延慶基地，而正因其「特供」身份，巨山農場灌溉工程的中標單位也很有來歷，為1993年國家計劃委員會（現為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申報成立的直屬單位——「達華工程管理（集團）有限公司」。

那麼，作為「特供基地」的特殊農場，究竟特別在何處呢？為了一探究竟，記者採取了最原始的辦法「蹲守」。

下午五點左右，巨山農場的安靜被暫時「打破」，幾輛轎車開出後，陸續有騎著單車的巨山農場職工下班回家，他們衣著樸素且不露表情，情景恍若1980年代的國有工廠。

藉著這個機會，記者想與農場職工聊聊，但多數人都是直接搖頭擺手並快速離去，幸好有一位職工停了下來，當得知是想了解農場生產情況後，直接說：「你只要明白一點就夠了——這裏種植的，是全中國最好的菜！」

現代化高科技與綠色無污染，是特供農場特殊的兩大金字招牌。2001年註冊成立的北京世紀禾場農業技術發展有限公司，其開發的「3DFC-660A型溫室電除霧防病促生系統」，在巨山農場派上了大用場。該公司負責人曾撰文，自豪地記錄了在巨山農場時的感受：

「那是我第一次接觸特供農場的生產方式，發酵的大豆做肥料，玉泉山的礦泉水做灌溉，化肥和農藥絲毫不使用。我們安裝設備的過程中還可以喝到供給中央首長的牛奶，真是感覺很爽，那牛奶從不外賣。農場被高高的圍牆圍護著，還有哨兵看管，農場的場長相當於師級幹部。那時看到自己的產品用到了這裏老有成就感了，也就是自那以後，不打農藥的物理植保技術的研究工作走入日程，直至現在的帶電栽培模式的誕生。」

北辛莊村民告訴記者，巨山農場一般不招收當地村民，但在北辛莊村外三叉路口處公園鍛鍊身體的一位老太太告知記者，其老伴曾在巨山農場工作，她向記者說道：「農場種植的大概有十幾個品種，有一些是我們沒見過的特殊品種，但菜是誰種的、誰採的，都會被嚴格記錄，出了問題就是『大事』。因為有個『採摘安全期』的規定，安全期外，即使蔬菜成熟了也不允許採摘。」

《南方周末》曾援引一位「浸淫特菜生產多年的知情者」話稱：為保證巨山農場的產品質量，「農業部調派陝西、山東等其它省份的檢測機構到基地交叉檢測」，且「基地裏所有蔬菜檔案跟人口管理一樣詳細」。

前面提到的那位家離巨山農場不到五十米小區內的北辛莊村民，則告訴《新商務周刊》記者：「『巨山』應比『海關』更嚴，即使是不同菜種的種植人員，彼此都不能互換。比如種黃瓜的就是種黃瓜的，不能和種茄子的交流。」

「一頭豬要養一年以上才能出欄。」

如此嚴格的特供種植和特別管理保證，是巨山農場不同尋常的背景與實力。

告別中南海特供基地巨山農場，我們再來看發生在「二師兄」身上的特供故事。

「我們常為一些領導和一些『大會』提供『特供豬』，多道檢驗檢疫後，由專門的警車押送到北京，但我們並不宣傳這些。」天涯論壇上，一位自稱在河北明慧養豬集團工作過的人士，如此告訴記者。

和上述說法互相佐證的是，《新世紀周刊》曾刊發報道《最安全的食品》，其中也提到了在河北明慧養豬集團的「特供豬」在運輸時「豬腿上連個磕碰都不能有」。

另據財新報道，這家「一步跨京冀」的養豬公司，「為京城提供特供產品約有十年」，其中80%以上的供給，為國有企業北京二商集團（原北京第二商業局）下屬的大紅門肉類食品有限公司。

據北京二商集團官網介紹，該集團「承擔著黨和國家在京召開的重要會議、舉行的重大活動的食品供應任務，並承擔著中央和北京市兩級政府重要食品的儲備任務」。此外，北京二商集團下屬的大紅門肉類食品有限公司還專門設有「特供車間」。

和河北明慧養豬集團不同，浙江遂昌縣仙岩村的「特供豬」及特供蔬菜的地方「直運」，則直接與特供部門對接，省去很多「程序」。據新華社報道，每隔一天，仙岩村都要給市裏運送土豬，「每次宰殺兩頭，並且連宰殺的豬血也要求一併送去」。此外，據知情人士透露，遂昌縣的「特供」需求單位還包括浙江省國土資源局、水利部、農業部，甚至是一些外地政府機構。

與鄉政府食堂特供蔬菜基地人員的問答

筆者近期有緣接觸到一個專門給當地鄉政府食堂種植特供蔬菜的農戶。下面是跟他對話得到的相關訊息——

問：您今年多大歲數了？

答：60整，六三年屬兔的。

問：您是怎麼被選中成為特供戶的？

答：鄉政府食堂每年都舉辦招標會，來確定當年的特供戶。我知道這事後，就去投標了。每次參加招標的農戶挺多，都有十多戶吧。從中擇優選擇3戶，因為一家供不上食堂所需。人家看我的條件不錯，我就中標了。我今年是第四次中標了。中標後，雙方要簽訂合同，一式三份，個人手裏一份，鄉政府手裏一份，還要在公證處留一份。

問：對提供的蔬菜數量和重量有甚麼具體要求嗎？

答：有，當然有啊，都在合同裏寫得清清楚楚的。

我總共有兩畝多地，供給鄉政府食堂送菜，每個禮拜周三和周六各送一次；每年大約要送價值3萬元到6萬元的菜。

檢測嘛鄉裏做不了，每次都是請市裏質檢局的專家來做的。農藥絕對不能超標，那是絕對不敢超標。

我的菜地除蟲，主要是用醋和白酒，而且是天越熱越得打，這樣效果最好。有的時候也用多菌靈，我都是選上海出的那種多菌靈，質量高，效果好，不敢用雜牌子的，萬一檢測不合核，得不償失。哎呀，你可不知道，他們可嚴格可嚴格了！

有一回檢測超標了。原因是我那次施了尿素，因為下雨把菜給淹了，再不施化肥就救不活了，無奈只能用化肥。那次給他們餸菜時，我把這事給他們提前說在了明處，可市質檢局來人一測，結果還是超標了。那批菜全部退回來了。我就把菜轉運到殘疾人工廠食堂，他們那標準不如鄉政府高。說實話，其實那批菜比市面上賣的好得多，但鄉政府食堂就不收你的。

問：他們要求這麼高，那你的成本和人工投入就會大，是不是價格會比普通菜要高呀？

答：那當然了，大約比市面上的普通菜高出三分之一吧。

問：您能給我說說鄉政府食堂的情況嗎？

答：說實話，我也在他們食堂吃過幾次飯，最少四個菜，吃得可好了。食堂有—百幾十號人，早餐2元，中、晚都是4元，保安也跟著一塊吃。

問：那除了蔬菜要特供外，是不是像其它的米、麵、油、肉、海鮮類甚麼的也要招標特供呢？

答：對呀，我知道的，除了專門供菜的，還有專門供海鮮的，供米麵的，甚麼都有專門的特供來源，也都是每年招標一次，對招標對象好中選優，競爭也很激烈。

問：今年還準備繼續投標嗎？

答：今年不打算繼續幹了。一來是太累心了，再有就是我老伴身體不太好，有點幹不動了。

這個農戶特供鄉政府食堂剩下的菜，一般都是賣相不太好的，就到集市上擺地攤兒。奇怪的是，他的菜攤位，常有老顧客、回頭客來光顧，因為都知道他的菜綠色無公害。

有一個操著南方口音的客戶，隔不兩天準來一次，每次都是買5斤番茄。他說，口感特好，買回去都是生著當水果吃。

筆者也買過這個農戶的番茄。妻子跟我說，味道很棒，略酸微甜，有番茄特有的香味兒，真有久違了的「小時候的味道」。而且，他這番茄還有一個特點，就是不用開水燙就可以直接把皮撕下來。這麼些年來，把番茄買回家，都是拿開水燙過之後，才能扒下厚厚的一層皮。而且，用刀一切，就看見紅的表層下面是白的，幾個室腔裏面的籽汁也不飽滿，吃的口感味道跟他的有很大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