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黃昏,紫荊花逐漸凋零,穿越最黑暗的夜,等待著她的將是如往日般光輝燦爛的黎明,那些曾經擁有、曾經珍惜、曾經繁華的日子,必再次伴隨花瓣盛開。」(註1)

這是一首用英文書寫的詩詞,題目叫《值得為之乾杯》(Worth a Toast)。這裏的「紫荊花」代表了香港,詩篇行文淒美,寥寥幾句刻劃出曾經和當今的香港現實。詩詞出自一位15歲少年Alex Lam(化名)之手,今年暑假前還就讀於香港一間中學。就在一個月前,已經離港赴海外求學的他在得知香港的一名學弟自殺後,悲憤之餘寫下了這首詩。

截至上月香港今年有37位學童自殺身亡,Alex的學弟是其中的一位,比Alex小三屆,年齡不滿13歲。

1-11月底306名學童輕生

香港大學香港賽馬會防止自殺研究中心11月16日引述警方數字,指2023年年頭至今已錄得306宗學童輕生個案,其中37人死亡,其餘列企圖自殺。分析顯示,學童自殺成因依次為學校因素(37.3%)、家庭因素(28.8%)及精神健康因素(18.3%)。女生輕生佔七成,5月及10月屬高風險日子。

另據11月29日香港中文大學醫學院公布一項調查結果顯示,3.9%的受訪者過去一年曾有自殺想法,有自殺計劃的為1.9%,有行動的為1.1%;中學生的情況嚴重,曾有自殺想法、計劃和行動的比率分別為8.4%、3.8%和 2.3%。

另外,根據調查結果,24.4%受訪者在受訪時的過去一年受至少一種精神疾病困擾,當中約半數同時有兩種或以上的精神疾病。相關調查於2019年至2023年期間進行,共有6,082名6至17歲的在學兒童和青少年參與,當中包括非華裔的參加者。中大形容學童輕生問題處於「冰山尖端」。旅英香港著名時事評論員陶傑則認為香港已經成為亞洲的「學生自殺港」。

政府和研究機構的認知

研究團體指,青少年面對的常見風險因素可分為三大類,包括父母有明顯臨床情緒困擾、兒童及青少年自身有睡眠失調,以及學業困難(如重讀、停學或缺課)。非華裔青少年則有較高風險患焦慮症。

政府精神健康諮詢委員會主席黄仁龍建議,學校應「將學童精神健康放在首位」,放輕學習進度。

精神健康諮詢委員會委員、中大醫學院精神科學系名譽臨床教授熊思方也認為,學校亦應優先考慮學童的心理健康和適應力,避免著重學業成績。

香港青年協會督導主任陳英傑則認為,近月學童輕生數字飆升,或與復常相關,復常即是從疫情階段的動態清零時期恢復到疫情前的正常社會生活狀態。陳英傑呼籲家長及學界調整對學童的要求,「學生是不是真的可以跟得到復常的步伐呢?可不可以放慢一點,給他們一些喘息的空間呢?」

壓抑的環境及缺乏真誠溝通渠道

到底是因為「復常」還是其他甚麼原因,Alex在寫給他母親的信中這樣看待學生尋求放棄生命的理由:精神上的壓力超過了學業本身帶來的壓力,而這種精神壓力則來自於學生之間的相互比較和競爭,甚至涉及許多香港社會更深層次的矛盾。

「教育方針每年都在持續腐爛下去,那些教科書上盡是黨文化用詞。」Alex在香港時曾對母親抱怨課本中,越來越多地滲透著中共的謊言。

香港教科書早已被中共染紅。香港三大出版機構——三聯書店、中華書局和商務印書館及其所屬或控股的眾多書店與出版社都屬中資或「愛國商人」控制,而三中商的母公司是實際由中聯辦透過聯合出版集團全資擁有,香港眾多教科書出版商背後的老闆都是中聯辦。

香港國安法實施後,Alex學校的一名老師因在課堂上的言論而被匿名舉報,又被中共喉舌刊登在頭版批判。他認為老師們普遍因為懼怕被舉報而變得小心翼翼。學生也無法跟老師和社工真誠地溝通,「誰也不能說真話」。

就在今年暑假前,Alex的學校舉辦了一場「國民教育」課,講課的嘉賓告訴他們中國的軍隊比美國的強大得多。這是Alex在該校第一次被安排參加這樣的課程,學生在課程結束後,熱烈鼓掌,「我不曉得我的同學們是真心相信還是在糊弄那個講師」。

Alex說,「透過與中國越來越多的互動,香港正在走向死亡,這不是物質層面的,而是道德層面的。」「一些新一代的標準已經非常接近中共統治下的標準。」「香港已經確切地失去了其自由性、金融貿易優勢等曾幾何時領先的重要地位。」「中共向香港人提供的這種『美好未來』越來越欺騙香港人,而有些人卻打從心裏買下了它。」

「可能那輕生的,就是看不慣這些吧?」「顯然,那些自殺的人(不止學生)沒有任何共同點,除了他們都是共同生活在這個日益墮落的環境中的香港人。」Alex說,當一個國家提供不了最基本的權利,他認為自殺變成了一種寧死不屈的選擇。

陶傑也在臉書發文感嘆,認為「新香港」缺乏喘息的空間。

「東升西降」?台灣香港股市首度出現黃金交叉

就在香港各界激烈討論如何應對香港學生自殺率飆升問題時,香港的投資者信心也通過股市呈現出驚人的現象。

台灣和香港股市在31年後出現黃金交叉點,台灣股市表現神勇。11月29日,香港股市被曾經僅為香港恆生指數三分之一的台灣加權指數首次超越。而港股10月份每日平均成交額僅700多億港元,不及往年高峰期一半。

香港《信報》評論分析台港股市「東升西降」的主因,港股「定位為中國的國際金融市場,接近八成市值來自中國企業,難免深受中國經濟牽引。」

台灣財信傳媒董事長謝金河也連日發文指,台港最大差別在於「主權」,台灣是主權獨立的國家,可以選總統,香港則是從殖民地回歸中國,只能看北京臉色,政治和經濟自由度當然一落千丈。

台灣金融從業員謝家瑞在《自由時報》撰文指,台指超越香港恆指而呈現黃金交叉,原因之一是香港經濟與中國禍福相依。

謝家瑞還指出,香港自2018年美中貿易戰開打至人民幣開始質變,香港恆生指數開始下跌,加上中共在香港祭出《國安法》,香港政經開始變化,內資出走丶外資怯步,「一國兩制」不再。2020年疫情大爆發後,中港經濟雪上加霜,再加上中國恒大丶碧桂園地產重挫,使得香港經濟江河日下,「東方之珠」經濟亦從繁榮到衰退。

紫荊花或許真的凋謝了。

註1:英文原文:
The Bauhinia withers, dusk settles, as it awaits, through the darkest night. The dawn that comes for certain in the future-those some other days, where it once had, once treasured, and once prosper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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