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藝術家及大學講師張嘉莉,不僅是兩個女兒的母親,去年還當選為灣仔區跑馬地區的區議員。身為藝術家及一個母親走上參政之路,張嘉莉近日接受《珍言真語》主持人梁珍專訪時表示,香港人被逼到一個很極端的絕境,我們要反彈,處在一個絕處的時候,會更多激發我們的創意。
她說,藝術不僅是個人的情緒抒發,在考慮創作時,需要考慮到整個環境,需要政治上的話語權去發聲。張嘉莉從小就知道「六四」事件,在2003年反23條大遊行時,開始切身參與社會運動。
對香港的前景,她有很多擔憂,雖然現在看不到出路,但她認為作為一個媽媽,一個藝術家,她有責任用藝術家的倔強和勇氣,盡力為下一代爭取。幸運的是,她從政的願望得到了丈夫及整個大家庭的支持。
跑馬地是香港豪宅區,很多中產階級、富豪居住在這裏,包括很多耳熟能詳的明星。雖然毗鄰反送中運動中警察頻頻發射催淚彈的銅鑼灣,跑馬地卻是一個沒有遭遇過催淚彈的地區。對此張嘉莉說,跑馬地的居民很多都是有學問有知識的,質素很高。
雖然他們顧慮會多一些,未必願意站出來表態,但其實他們公民意識很強,內心很關心也都很支持這個公民運動,這也是她能當選的原因。他們默默的支持她,在很多事情上賣力幫助她,讓她十分感謝。
目前公民運動進入低潮,但對比2014年的雨傘運動,她覺得大家的意志反而比以前更加堅強。她想嘗試利用自己區議員的身份,去幫助公民運動;希望發揮藝術家的創造力,在幫助社區經濟復興上多做點事。同時她也希望以藝術家的眼光,給社區帶來更多文化和藝術上的滋養。
2014年雨傘運動中香港人有很多創意的東西,在去年反送中運動時香港人的文宣裏包含的藝術天分,也讓人矚目。張嘉莉認為,因為香港人被逼到絕境了,「我們要反彈,處在一個絕處的時候,會更多激發我們的創意。」「以前被壓抑的東西一一爆發出來,而且還會繼續爆發下去。」
「林鄭月娥已經失去全香港人的信任,做任何事都算計去討好她的老闆,卻兩面不討好。」林鄭參選時曾說,如果人民不滿,就會自己下台。張嘉莉表示,現在人民的意見都很明確,林鄭卻厚臉皮不下台。如果她見到林鄭,可能會問她:「甚麼時候下台,行政長官?」
以下是訪談內容整理。
以藝術家的勇氣 為下一代參政
記 者:請先介紹一下自己。
張嘉莉:我以往一直從事藝術工作,包括自己創作和策劃展覽,有時可能幫一些機構做的,有時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就主動去做一些不同的大小規模的展覽。
記 者:為甚麼會從政呢?
張嘉莉:我們可能以為,藝術是很個人的事,一個人情緒抒發啊,一些意見的表達,可能沒有甚麼跟大的社會環境有接觸的,但是很多時候,一些藝術家會很積極去體制性批判(Institutional critique),對那個制度,做一些批判。我們作為藝術家,想怎樣去創作,怎樣去藝術展示的時候,其實都要考慮整個系統,就是我們講的,政治裏面的一些不同的話語權,怎樣去發聲。
記 者:孫中山先生說,政治是管理眾人之事,其實方方面面都是跟政治相關。妳是怎樣做出參選這個抉擇,政治啟蒙的源頭是怎樣的?
張嘉莉:除了藝術方面的一些思考,我切身參與香港的社會運動,是從2003年反23條的大遊行開始。我小時候一直有聽關於「六四」事件等等,所以對整個香港的前景,有很多擔憂。
從2003年走到今天,想見到更多正面的改變,雖然現在很灰心,我們今時今日在這裏,好像沒有見到出路,但是,作為一個媽媽,一個藝術媽媽,我有責任要盡最後的力量,要儘量去幫我的下一代,去做多些事。
記 者:妳責任很大的,又是兩個小朋友的媽媽,又要工作,時間上怎樣平衡?
張嘉莉:很幸運的是先生、家人都很支持我,譬如,我先生那邊的家人,我自己的父母,都是互相幫手,所以有個比較支持我的整個家庭。
記 者:妳這個年紀的女性,上有高堂,下有小的,很多人對香港失望,選擇了離開或移民,為甚麼妳要選擇留在香港,還要去參選、做區議員?
張嘉莉:我猜是因為藝術家的脾氣裏面的一種倔強和冒險精神,我們創作人是有這種(特質)。有這樣的勇氣去試驗一下,沒有到最後一刻,我們都會繼續去試驗去試。
中產階層公民意識強 關心支持公民運動
記 者:妳怎麼看現在這個環境?大抓捕啊,或者很多區議員同事都被抓了,怎麼看香港目前的政治氛圍?
張嘉莉:現在是很低迷的,現在的公民運動進入了一個低潮,大家好像還沒有看到出路,但是對比2014年的雨傘運動,我覺得大家的意志比以前更加堅強了。
我會嘗試去看看,怎麼樣可以運用到區議員議會很邊緣的一些功能,去幫整個公民運動。區議會只是一個諮詢機構,雖然現在預算被砍了,但是都還有一點點的空間可以做一些撥款的工作,另外還有質詢一些地區層面的政府部門的工作,我覺得這是兩個很重要的功能,希望可以拿捏的更加好。
例如撥款的方面,怎樣幫助地區層面的人士一起做經濟復興,除了經濟的計劃之外,還可不可以有些創造性,我期待在這些方面可以做多一些。
記 者:妳是跑馬地的區議員,跑馬地是一個豪宅區,是在反送中運動時沒有遭遇過催淚彈的地區。妳覺得那些中產人士的心態是怎麼樣的?他們對香港的前景又是怎麼看的?
張嘉莉:中產或者做生意的朋友,他們可能顧慮會多一些,比如說他很清楚自己的政治立場,但未必願意站出來去表態,但是其實他們很關心也都很支持這個公民運動,正因為這樣,所以我有幸當選。
對於這個自成一角的小區,我覺得可以去實現多一些文化藝術上的改變。有一班有學問很有知識的人在這裏居住,他們的公民意識是很強的。舉個例子最近在做的一些漂書的角落,其實是DIY,沒有人會站在那裏盯著那個圖書架,到目前為止運作都很好的,沒有亂套。實際上是那個公民質素的彰顯。
記 者:妳是想把更多文化、藝術的氣氛帶到跑馬地?
張嘉莉:在這個區裏很多人是具有公民質素素養的。整個香港在過去二三十年裏醞釀出來的文化是比較傾向於賺錢的,傾斜到那邊去。但是既然跑馬地有這樣質素的公民,可不可以多嘗試其它的東西?
就像剛才所說的,如:書寫的交流、交換;現在有一些小型的藝術展覽正在進行著;我們區還有一個攝影博物館,都是公民自發去做的建築的保育,之後自己營運。我希望有更多的漣漪效應。
嘗試運用藝術家的能力 疫情下幫助社區
記 者:疫情之下,藝術界受到的衝擊是很大的,藝術家們是怎麼去應對的?
張嘉莉:我們有一些網上論壇在討論中,例如羅偉珊是灣仔區另一位藝術區議員,大家都同意嘗試在短期內運用藝術家的能力,善用很少的資源去創作製作一些東西。我們將面對一個生產模式的轉變,意識到原來全球化大工廠的連線會斷鏈的,我們可能要回到小型的社區生產模式。
而香港近一二十年也有些藝術家在做手工藝的鑽研,我覺得他們十幾年來累積的經驗在這個時候更加有用,可以在社區裏幫忙。
記 者:所以未來會與中國大陸那種經濟關係脫鉤?
張嘉莉:不僅是中國大陸,全球(各個國家)已經好像孤立起來了,自給自足。
記 者:所以變成本土經濟或創意就會回來,是居民自發的這個趨勢?
張嘉莉:是居民自發和有很多藝術家團體及一些NGO,其實以前也有試行,舉一些簡單的例子,香港也有婦女團體做自製香皂,在過去幾年已經有很好的品牌在社區推出。現在善於做手工比如金工、木工的藝術家都可以幫忙,還有Up-cycle設計,也許可以在我們自己的城市裏,用一些以往我們認為是廢物的東西重新製作,投入社區給我們使用,這些都是不同類型的生產模式,我想應該幫忙去做。
香港人被逼到絕境 激發創意
記 者:上次反送中給人看到原來香港的文宣是這麼厲害,那藝術天分個個讓人眼前一亮,也讓國際看到。疫情之下各個國家好像都停擺,但香港的藝術家、很多香港人還在想一些方法怎麼去改變,不會放棄的。為甚麼你們那麼有衝勁,不會被打倒,這種香港精神從何而來?
張嘉莉:我想是被逼到一個很極端的絕境,我們要反彈,處在一個絕處的時候,會更多激發我們的創意。
記 者:妳可以選擇在家帶小孩、或僅僅做一個藝術家?
張嘉莉:現在好像不行了,我想2014年對很多香港人來講是一個啟蒙,當時見到很多有創意的東西,那時我想是不是因為以前需要付出很多勞力去供樓,而沒有時間去做創意的東西,佔中的時候突然有個空間,於是這些東西爆發出來。到2019年、到現在,都是有一個契機,將以前被壓抑的東西一一爆發出來,我認為還沒有爆完,還會繼續爆下去。
獲支持 選民默默賣力幫忙
記 者:做區議員有甚麼最大的挑戰?
張嘉莉:處理區務時,關於清潔的問題是不容易的,例如2019年大半年,環保處認為玻璃瓶回收桶在街上出現不適當,於是收回這些回收桶,包括其它三色回收桶也被收回。但生活中一直都在產生不同的垃圾,所以會產生一些環境衛生的問題,直到今天都還沒有完全解決,這是其一。
其二是整個香港環保政策很差,很不完善,這些怎麼去處理,不只是一個區或灣仔區區議會就可以去推動,我想要聯合十八區、立法會、所有香港市民,在環保上,讓下一代未來可以繼續生活下去,其實這是不同政見的人都要去做的。
記 者:很多區議員會受到一些建制派的人攻擊,妳有沒有這些經歷?
張嘉莉:也有一些朋友關心我,問我生命有沒有受到威脅,暫時我還好,區裏的居民都算是斯文的,有不同的意見發表大家可以講、可以討論,暫時還好。
記 者:跑馬地有很多明星,很多人可能不表態,但是默默的支持,妳是否有這樣的故事與我們分享(可以不講名字)?
張嘉莉:有的,比如我當時11月、12月當選的時候,大家在找辦事處,真的很難,資源很少,四萬多元又要請人,還要做文宣,全部都要做,加上租金加上水電費,跑馬地區是不便宜的。
遇到一個很好的街坊,他人脈很廣,幫忙找到現在的辦事處,同時也有其他許多街坊,有些他們自身擁有很出色的專業,他們都會很關心,這個區議員在本區當選,我們怎樣可以幫她?他們很賣力幫忙去找鋪頭,講價。
記 者:最多謝是誰?
張嘉莉:不開名,真是很多位。多謝所有選民,我當選真的是因為大家一起合力想做一個改變,每一個選民都重要。
林鄭兩面不討好 不下台臉皮厚
記 者:那小朋友怎樣適應媽媽多了一個角色?
張嘉莉:最初考慮參選的時候,我大女兒中一,她聽到我考慮參選,她問我一個問題:媽媽,妳為甚麼在街上幫人量血壓?慘了,原來區議員的角色只是在街上幫人量血壓,沒有其它作為。我想現在她們慢慢認識到,原來可以開闊一點的,區議員可以幫手做更多的事情。現在疫情關係,不能上學,她會更了解我每天的工作動向。
記 者:妳怎樣定位區議員?
張嘉莉:我認為是應該做好政府部門和市民之間的協調角色,發揮好這個角色。例如撥款申請的活動,不是僅僅把錢給了某個團體,做了一些與社區有關的事就完了,可不可以善用政府的相關部門,協調再找一些電商之類,利用電商這個平台,讓藝術家能夠做一些歷史的繪畫呢?這是以前中西區區議會做過的。
這個也是善用公共空間、公共資源,區裏居民也多了一個欣賞歷史文化的方式,在這層面上可以推動。
記 者:跑馬地黃店多不多?情況怎麼樣?
張嘉莉:有的,最黃那間店,最近杜汶澤都有訪問他。最近因為限聚令,生意有受影響,但晚上生意還是很好的。
記 者:妳怎樣看政府針對黃色經濟圈去打壓呢?政府擔心甚麼?
張嘉莉:林鄭月娥,777(香港人對林鄭的蔑稱,諷刺她以777票當選行政長官),擔心甚麼呢?因為她已經沒有了全香港人的信任,唯有做任何事都算計去討好她的老闆,未必能討好的,其實她兩面不討好,沒辦法了,見著她都覺得她很討厭。
記 者:如果妳見到她,妳有甚麼問題想問她?
張嘉莉:甚麼時候下台,行政長官?太斯文啦,我到時會再想一想怎樣表達。
記 者:她原來說,如果選民對她不滿,她就會自己下台。
張嘉莉:她當時參選時是這樣說的,會聽人民的意見。現在我們的意見都很明顯的,她太厚臉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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