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案驚奇】細說《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

大家好，歡迎收看《新聞拍案驚奇》，我是大宇。

今天的節目，我們來關注《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美國國會的議員們，就要在9月9日星期一，結束休假返回華盛頓D.C.工作。特別是從最新的草案在6月中旬被提出以來，香港又經歷了不安寧的兩個多月，而美國國會議員們，將香港一國兩制所規定的自治情況的執行，看在眼裏。國會的代表人物已經紛紛發聲，要在9月9日回來後，重點推動《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並可能加強其中的條款。

香港高度自治來源於一個「三足鼎立」的框架

我們要搞清楚一個概念，就是誰讓「一國兩制」能夠成立，誰規定香港具有高度自治的地位，是中國共產黨嗎？深圳1980年就被劃定為中國大陸的經濟特區，但是到現在，它對大陸的經濟貢獻也很難取代香港，而它當初被定為經濟特區，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它毗鄰香港。因為，如果沒有國際社會承認，沒有特殊的國際待遇，中國是很難出現第二個香港，幾乎不可能。

正因為香港特殊地位得到國際認可，使它成為國際社會的一個「交流港」，所以才不得不迫使中共在香港實行一國兩制；反過來，過去這麼多年，中共的權貴也在利用香港撈錢。僅僅在2018年：外商對中國直接投資，有71.1%來自香港；中國企業在香港上市集資的IPO高達35萬億美元；等等。這些數據都是中國任何一個其它城市比不了的。

所以，香港的高度自治地位，首先是來源於其有別於大陸的完備的資本主義制度，其次是來源於國際社會的認可，然後是中共根據國際條約《中英聯合聲明》，還有《基本法》，確立了香港的特別行政區地位。因此，香港的高度自治，根本上不是中共規定出來的，而是這些因素交織在一起促成的。

香港保持了自身的制度獨立，才能得到國際的認可，在沒有任何其它城市能取代香港對大陸的貢獻的時候，中共才會繼續保持香港的高度自治地位。香港制度——國際認可——一國兩制，三足鼎立，三者相互依存。所以香港的這場反送中運動，對中共來說才這麼難搞。

而在國際上，美國對香港的態度，又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在這個三足鼎立的框架中，手握不可忽略的籌碼。因此，美國國會提出的《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才受到多方密切關注。

那下面就來具體介紹這個法案。

《香港政策法》有至少四點缺憾

說到這個法案，我們得先從《香港政策法》說起。

因應1997年香港主權移交，美國1992年通過《香港政策法》，也叫《香港關係法》。該法案承認《中英聯合聲明》，將香港視為一個「非主權實體」，保證在主權移交後，認可香港在政治、法律、經貿、對外事務上，與中國大陸不同，可以得到不同的待遇。

比如：經濟上，香港是「獨立關稅區」，美國對中國加高關稅的時候，香港可以不受影響；貿易上，香港也得到區別對待，因此美國禁止輸出給中國的產品，卻可以輸出給香港；文化上，香港到美國的留學生，被視為來自不同的地區，是香港留學生，而不是大陸留學生，可以享受到單獨的配額等特別待遇；還有，香港特區的護照也被承認；此外還有許多方面，香港的待遇都不同。

這個區別的基礎在於，大陸實行的是共產黨的社會主義制度，在政治經濟、人權、法治上，跟國際社會不兼容；但香港一直實行的是與國際接軌的資本主義制度，所以，兩邊是不同的社會形態。

簡單說，香港獨特的國際地位，很大程度上依賴美國的《香港政策法》。剛才我們提到的「香港制度——國際認可——一國兩制」這個三足鼎立的框架中，國際認可的那一足要依靠《香港政策法》。

那有了這個《香港政策法》是不是就夠了呢？這個不能簡單回答，可以說這個法案有力度，但是不夠。這體現在至少四個方面。

1. 「國務院年度報告」不是每年執行

首先，這個《香港政策法》，是有安排國務院要有年度報告。但根據維基百科的記錄，國務院只在1993年，然後是1995到2007年間，向國會提交了報告，而之後直到2014年雨傘運動爆發，這一報告才再被美國國會要求提交，時間是2015到2019年，而在2018年《香港政策法》重新修訂時，國務院提交年度報告的時間，也才延續到2024年。

這個有關《香港政策法》的國務院報告，由美國駐港領事館人員撰寫。報告完成後，會提交給美國國務卿，也會提交給美國國會及行政當局中國委員會。供雙方監督。

2. 只有美國總統有權提取消與否

《香港政策法》規定，只有美國總統，才有權根據香港的自治狀況，發現香港跟中國大陸不再有區別時，提出取消香港的特殊待遇，而且是任何一刻都可以提出。此外，美國總統除了可以因香港的自治缺失取消特殊待遇，也可以因自治權重建而恢復特殊待遇。

3. 對香港打擊面過大影響全體市民

《香港政策法》在審查香港自治情況的時候，如果發現自治情況履行不足，香港無法延續其特殊的關稅地位，美國可以全面或部份地取消香港的特殊待遇，但卻不是針對損害香港高度自治的個人進行制裁。一旦執行，打擊的是全香港人。

4. 《香港政策法》偏重貿易槓桿

《香港政策法》在審查香港自治情況之後，會依據自治情況的缺失，來撤銷對香港的特殊待遇，這主要體現在經貿領域，依靠經貿槓桿來執行對維持香港高度自治權益的壓力。但是針對香港民主、人權的實施狀況，卻沒有直接的槓桿，去進行關照。

以上是《香港政策法》的四點缺陷，而後來提出的《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則正好彌補了這四點缺憾。

《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不止補足了四點缺憾

最早的《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是在2014年香港雨傘運動期間提出的，隨後在2015年、2017年都有提出，但最後都是不了了之。

2019年6月13日，在香港警察612立法會外暴力鎮壓的第二天，也是這次反送中運動的初期，美國國會再次提出這個《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目前已經是第四個版本。

目前的《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可視為對已有《香港政策法》的「升級補丁」，因為它對原來香港政策法的至少四點缺陷，都有補足。

1. 「國務院年度報告」變成每年提交

以前，《香港政策法》要求的國務院年度報告，需要國會確定哪些年來提交，所以在以前，有好幾年是沒有這個《香港政策法》的國務院報告的，但是目前的《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草案，就規定國務院報告，每年都要評估香港的自治狀況，包括自由、人權、法治的實施情況等。等於是以後每年，中共的「一國兩制」執行情況，都要在美國國會「過關」。

2. 國務卿也有權提議「取消」

《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草案規定，除了美國總統，國務卿也有權向國會提議「取消」香港的特殊待遇。當然，最後的拍板權還都在美國總統的手上，但是，多一雙眼睛就多了一個監督的維度，這意味著對香港自治情況的監督，被加強。

3. 建立侵犯人權黑名單

《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要求，國務院的年度報告中，要包括對侵害香港自由的人士，凍結他們的在美資產和禁止入境。美國總統有權執行以上的命令。不過，目前草案中有兩個模糊點：1）沒有明確表述，會被登上黑名單的，只是香港官員，還是也包括中國大陸的官員；2）目前草案中，能登上黑名單的範圍，只是2019年以前發生在香港的個別案例，例如參與迫害2014年雨傘運動參與者的人。不過以上兩點模糊的地方，外界普遍認為，有很大希望在9月9日美國國會開議後，進行明確。

4. 加強了對香港民主和人權的監督

《香港政策法》偏重用經貿槓桿來對香港的自治情況，進行監督。但是《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賦予了美國總統可以對侵害香港自由的人士，進行制裁的權力。這等於加強了對香港民主與人權情況的審查。不只如此，《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還有其它保障人權的條例，比如：香港人不會因為參與和平抗爭被捕，而失去美國簽證；香港若再提出基本法「23條」，一旦通過，美國總統要簽署行政令，啟動香港政策法第202條，就是凍結香港獨立關稅區。

此外，9月9日以後，美國國會還可能在法案中，加入香港要在2020年實現雙普選，即：立法會和行政長官的全面直選。這等於是要變相推翻中共人大的831決定。

除了彌補以上四項《香港政策法》所沒有的內容外，《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還會要求美國商務部每年頒佈報告，評估香港政府是否採取足夠行動，執行美國關於敏感的軍、民兩用物品的出口管制，以及美國和聯合國的制裁令，例如對伊朗和北韓的制裁。以往有香港船隻被發現涉嫌違反對北韓的禁運，美國沒有嚴厲懲治香港政府，如果這個法案通過，再有類似事件出現，那麼香港就要有大麻煩了。

總之，《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一旦通過，將使《香港政策法》如虎添翼，也將成為美國27年來，對香港政策的最重大調整。

美國國會大佬力挺通過《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

目前的《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草案，是6月13日由新澤西國會眾議員、美國國會及行政當局中國委員會（CECC）主席史密斯·克里斯托弗主導，再有另外來自12個州和華盛頓特區的21位跨黨派議員聯合提出。

此外，這項法案也得到國會大佬的支持。

9月4日，林鄭宣佈撤回送中條例之後，美國民主黨籍的眾議院議長佩洛西，很快發聲明說：撤回條例是值得歡迎的，但是要完全實現港人的願望，遵循一國兩制保障，卻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可是香港政府不做怎麼辦呢？沒關係，佩洛西話鋒一轉，欸，你們不做，我推著你們做。佩洛西說：期待在美國國會，迅速推進跨黨派的《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重申美國對民主、人權和法治的承諾。

美國民主黨在國會有兩個主要大佬，一個是這位眾議院議長佩洛西，還有一個是參議院的少數黨領袖舒默。舒默也在9月5日發聲明說：會敦促參議院多數黨領袖麥康奈爾，在國會復會後，儘快將《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提上議程進行辯論和表決。這個共和黨人麥康奈爾也在上周對香港發過聲明，他說：對中國政府（中共）鎮壓香港人和平維權努力的任何企圖，美國必將做出重大回應。在目前階段，他們能做的重大回應，也就是這個《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了。

所以到目前，美國國會跨黨派的三個主要人物，眾院議長、參院多數黨和少數黨領袖，都做了有利於香港人的表態。

美國對香港的關注，對自己來說也有很強的實際意義。根據香港行動組織「高教公民」綜合的數據：截至2018年，美國共有290家企業在香港設立地區總部，434家設立了地區辦事處；在2017年，美國在香港直接投資415億美元，是香港第七大投資來源地；目前，也有大約85,000名美國公民在香港居住。2018年，還有約130萬美國公民入境香港或轉機；此外，香港被前美國駐港總領事唐偉康，評價為印太區的「自由世界前哨」，充當著連接中國和世界的「變革大門」。

以上這些元素綜合起來，看上去這個《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的通過勝利在望。但是，香港人可不這麼想，他們不敢掉以輕心。除了最近中共官方高聲抗議，希望阻止美國通過這個法案外。國際勢力的角力、政治問題的變換無常，都是這個法案前路上的變數。

不要萬一：香港民主派人士積極助推法案過關

為此，香港人在9月8日星期日，舉辦「香港人權與民主祈禱會及遊行」。當地時間下午1:30到6:30在中環遮打花園舉行；當中還包含遊行的部份，計劃2:30開始，在中環遮打花園集合，一直遊行到美國駐香港領事館，遞交有關敦促美國國會通過《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的請願信。目前，這個活動已經獲得了警方的「不反對通知書」。此外，香港人還積極倡導支持他們的在美國的公民，給所在地區的議員打電話，呼籲他們為法案投支持票。如果法案在兩院得到三分之二的支持票，美國總統都無法否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