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傑望著自己的手,因為冷空氣而紅通通的。原來他有哥薩克血統與猶太血統。「外祖父…」
「你可以叫我外公,如果你喜歡。」他說,邊往一塊積雪的石頭上坐去好休息片刻。
「外公……你可以告訴我關於我母親……與我父親的事嗎?」
聽到這個,賀修愣住,把另一塊大石頭上的雪撥掉,示意賽傑坐到身旁。一會兒之後,賀修說了賽傑出生的故事——他從接生婆瓦拉可娃那裏聽來的,她當天一直陪著娜塔莉亞。
然後他說:「你是那個黑暗的日子裏唯一的一道光明,蘇格拉底。你的母親與父親都很愛你……」
賽傑瞄到外祖父擦拭臉頰上的淚水。「外公?」
「等一下,我的小蘇格拉底……我沒事。只是想到了你母親——娜塔莉亞……」
「她長甚麼樣子?」賽傑問。
賀修的目光變得茫然;然後以深思的口氣繼續說:「每個女孩在她們的父親眼中都很可愛,但很少有女孩兒像你母親那樣聰明溫柔。她可以成為所有配得上她的猶太男人的理想對像——只要他不介意小小的爭論。」
他笑了一下,但笑容很快消失。
「我不知道她怎麼認識你父親——也許在市場——她帶他回家給我們看,我們知道他不是猶太人。更糟糕的是,他是哥薩克人,亞歷山大沙皇的護衛,不是我們同胞的朋友。」
「但他愛我母親,他對她很好。你說的……」
「對,對——但你要知道……你母親無法嫁給你父親,除非她放棄她的猶太信仰,改信……基督教會。」賀修停下來,讓賽傑能了解這個可怕事實的嚴重性。
「後來她不跟你說話了嗎?」
「不是。」賀修的臉又扭曲了一下,他說不出話。
「外公……你還好嗎?」
賀修抬起頭。「是我不再跟她說話。我當她已經死了。」
他再次哭泣,這次毫不掩飾,伴隨他的言語傾洩而出。
「我不指望你了解我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小蘇格拉底——我自己都不明白。但我的嘴說出了殘酷的話。我背棄她,因為我認為她背棄了她的同胞。我不知道還能怎麼做。你外婆艾莎沒有選擇,只能跟我一樣,即使她心都碎了。」
賀修逼自己說下去。「艾莎非常想跟女兒說話,很想再次擁抱她。她不知道我也想嗎……?」賀修自言自語,他的心再次飄到了過去。
等他再次開口時,聽起來很疲倦。
「當娜塔莉亞寫信告訴我們,她為我們生了第一個孫兒——你哥哥沙夏,艾莎與我大吵了一架。她懇求我讓她去看女兒和孫子。但我不讓她去……
我甚至不讓我心愛的艾莎回信給娜塔莉亞。
「我們從來沒有去看小沙夏,」他說,「我們只從娜塔莉亞充滿愛意的信中知道他的童年。我自己不忍心看……但你外婆艾莎會告訴我內容。我們再也沒有跟你母親說上話,也沒有見過她。在她活著的時候沒有。」
賀修擤擤鼻子,用大衣袖子擦拭濕冷的臉頰。
天空開始降下小雪,他們站起來繼續往上走。賀修握住賽傑的手,輕聲說:「你還應該知道一件事,蘇格拉底。把你帶來給我們的接生婆告訴我們……你母親在過世之前抱著你。」
賽傑想了一想,然後說:「她為甚麼會死,外公?」
「人為何會死?我們無從得知。」賀修停下來一會兒,慢慢彎腰,從雪中摘了一朵血紅的花。
「你母親很纖細,但很堅強,就像這朵冬天的花。這花純真無邪,但被我從雪中摘了下來。神把娜塔莉亞像一朵花一樣地摘了下來。她的時間到了。我只希望……」
賽傑的外祖父再次神遊到了其它世界,他的神情平靜了些。「對,艾莎,」他對著賽傑看不見的外婆魂魄說。「我知道……一切都會很好。」
賀修伸手扶著孩子的肩膀,他們一起在沉默中肩並著肩前進。賽傑又想起了外祖父告訴他的事情——他母親在死前抱著他。有一會兒,他感到不那麼冷了。
現在他知道了他出生時的故事,以及牽涉其中的死亡。以一個八歲孩子能夠感受到的程度,他也察覺到,他的外祖父將背負著自己的哀傷,如同他背包的重擔,一直到死亡,屆時所有的負擔才得以移除。但現在,孩子看到外祖父的眉頭放鬆了,他為此感到高興。
然後賀修從回憶中歸來,再次開口:「那就是事情的經過,小蘇格拉底——我失去了我的女兒與妻子;你失去了你的母親與父親。我們現在都孤伶伶的,但我們有了彼此。這就是真相,也許讓人難過,但真相會帶給我們自由……」(待續)◇
——節錄自《蘇格拉底的旅程》/心靈工坊文化事業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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