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弗里‧喬叟(Geoffrey Chaucer),生於14世紀倫敦附近。如果英國在中世紀(通常指5~15世紀)的1,000年中,只能選出一位文壇泰斗的話,非喬叟莫屬。他的著作《坎特伯雷故事集》(The Canterbury Tales)讓他名揚四方,他是英國第一位葬在西敏寺詩人角的詩人。
喬叟和其著作大名鼎鼎的一個重要原因是,他本人及他的作品,幾乎是大多數後人了解中世紀英國社會的唯一便捷渠道。
幸運的曠古詩人
客觀看來,英國14世紀才出現中世紀文壇「第一人」,是很落後的,但這一現象,其實恰好符合英國的歷史。
大約5世紀,北歐人才遷徙並逐漸建立了英國和英語, 因此目前已知只有一本古代英語文學作品——《貝奧武甫》,結果卻不過是用古英語講著北歐的故事罷了,而且作者不詳。
5世紀後,英國還是經常動盪,11世紀法國諾曼第登陸後,又流行起使用法語和拉丁語,因此,偶爾有幾部作品,卻要麼是作者信息不多,要麼是非英語寫作,因此始終沒有英語文壇名人。
14世紀,喬叟出現。他的生平經歷有許多文字記載,不是無名氏。此外,他選擇了用英語寫作,並且功底極好。更重要的是,他的詩體短篇小說集《坎特伯雷故事集》,內容豐富意義非凡,廣受關注。因此喬叟幸運的成為了這「第一人」。
喬叟的故事
喬叟本人,以及他周邊一些人物的生平經歷,文字記載很多,其中的一些事件本身便是人們了解當時英國社會的一個極好資料。
一、父親遭綁架逼婚
喬叟家是倫敦的酒商,並為宮廷供應食品,家族的金錢和地位優越。當年,他父親12歲時,曾被一個姨媽綁架,強迫他和表姐或表妹結婚,以保全姨媽的產業。後來,這位姨媽被捕,並遭鉅額罰款。
喬叟父親後來娶了他母親,幾年後,從女方叔叔那裏繼承到了倫敦的二十四座店舖,據說這位叔叔負責倫敦的鑄幣。
二、中世紀的騎士夢
在中世紀,成為騎士是許多歐洲男孩的夢想,但通常只有貴族家庭的孩子才能實現。培養一位騎士大約需要14年,男孩7歲就要擔任某位領主夫人的侍童,學習禮儀;14歲開始學習「騎士七藝」:游泳、投槍、擊劍、騎術、狩獵、弈棋、詩歌,此外,還要學習俠義精神。
喬叟的童年便是如此,他家境優越,父親託了些關係,將他送到王室中的一位女伯爵家做侍童。成年後,喬叟被封為「候補騎士」,他曾隨國王的部隊遠征法國,被俘虜又被贖回,還曾擔任國王的書記員、外交官、朝臣。
三、遊歷歐洲
也許是喬叟的語言能力和口才得到了賞識,他曾被任命為外交官,多次前往法國、西班牙、意大利等地溝通消息。
雖沒有明確記載,但學者們猜測,正是在這多年的遊歷中,喬叟結識了歐洲的一些著名史學家、詩人、作家、領袖等。而許多人認為,他在這期間結識了意大利的薄伽丘,拜讀過他的《十日談》,因此才模仿名著《十日談》創作出了十分相似的英語版的《坎特伯雷故事集》,並同樣的廣受關注。
四、多重身份
喬叟除了是書記員、外交官、朝臣,還是哲學家、煉金術士、天文學家,還曾和十歲的兒子合著有關星盤的科學論文。
他最著名的身份是詩人兼作家。他有多部作品,最出名的是《坎特伯雷故事集》,這是公認英國印刷史上的第一本書。它不像古代英雄詩那樣脫離現實,而是描寫了三十多個鮮明的各類人物,既寫了僧侶的腐朽,也寫了婦女地位等主題,反映了當時的社會和生活。
《坎特伯雷故事集》
《坎特伯雷故事集》開篇便說,有30名朝聖者聚在倫敦一家客店,準備去坎特伯雷大教堂。店主自願當嚮導,並提議在途中每人講兩個故事,打發時間。這30人中有騎士、僧侶、侍從、商人、匠人、醫生、地主、農夫、海員、家庭主婦等,各式各樣。他們講的故事,包括騎士探險、愛情、宗教、道德、滑稽故事、動物寓言等。
一、巴斯婦人的故事——女人最想要甚麼?
朝聖者中有位富有的巴斯婦人,常周遊世界,有過五個丈夫但都死了。她外向健談,給大家講了一個亞瑟王時代的騎士的故事。
故事中的騎士某天做了壞事,要處死刑,於是王后提出了著名的問題「女人最想要甚麼?」她給騎士一年的時間去尋找答案,答對就可免死。騎士四處尋找答案,有人說:「女人最想要珠寶和金錢」,有人說:「女人最想要幸福的婚姻」,還有各種人說:「女人最想要漂亮衣服、自由、快活、男人的奉承、陪伴家人」,答案五花八門。
終於有一天,騎士遇到了一位神奇的老婦,她說自己知道答案,但要求騎士娶自己才告訴他。雖然她又老又醜,騎士還是答應了。到了約定的日子,騎士來到眾人面前,回答了王后的問題說「女人最想要的,就是,做男人的主宰!」。果真,所有人都滿意這個回答,騎士的死罪被赦免了。
雖然無耐,騎士還是履行諾言娶了老婦。新婚當晚,老婦問騎士:「我給你選擇,你願我醜陋,但忠誠,還是願我變得美麗,但會背叛?」騎士答:「我尊重你的選擇,由你來做主。」老婦很滿意,回答說:「你讓我做主麼?兩者我都要!」於是,老婦變成了美麗的少女並發誓永遠忠誠,兩人歡喜的共度餘生。
二、梅利比的故事——反諷中的智慧
朝聖者中有位講述者,給大家講了一個梅利比夫婦的故事,主要是大段的對話。有人在這些對話中看到了對長篇大論者的諷刺,有人則看到了內在的智慧。以下引用方重的幾句譯文作分享:
「有一條普遍的原則:提出一項建議來,卻又肯定在任何情況之下,嚴格地堅持不能修改、不能變更,我說,這樣的一項建議是十分卑劣的……
如果我說了你應該爭取和平,言歸於好,我還是沒有講錯,或者離事實太遠。因為智者有言,紛爭起於對方,但和解起於自己……」
結語
喬叟本人的人生,是一個中世紀人物的縮影;《坎特伯雷故事集》中形形色色人物的人生,是多個中世紀生活的縮影。時光荏苒,人們的生活,人們所關注的、所體驗的,卻始終有著某種不變的相似,傳達著某種永恆的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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