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迪奇,這個與佛羅倫斯的歷史緊密交織、對意大利甚至歐洲命運舉足輕重,並與西方藝術發展密切相關的家族,在歐洲歷史上維持了3個世紀的輝煌,是歐洲當時最有權勢的藝術贊助者。
美迪奇家族幾個世代的收藏,提供了一個15到18世紀獨一無二的藝術總覽﹕包括繪畫、古董、石雕、異國物品、雕刻、手飾,甚至科學儀器, 這些使美迪奇家族「在記憶中永恆存在……」
彩石拼貼與彩繪
自老科西莫以來,美迪奇家族對於各色硬石材就情有獨鍾,十分偏愛。1588年斐迪南一世成立了專為家族服務的「大公工作坊」(les ateliers Grand-Ducaux),這個成就斐然的手工業工廠的榮耀一直延續到19世紀中。
1590年為洛林的克莉絲汀與斐迪南一世的婚禮製作的一個徽章,就是用彩石拼花而成的精美作品。這些挑選過的彩色硬石會根據圖案所需的大小、形狀和顏色被裁切,然後毫釐不差地在白色大理石底板上緊密鑲接。這個兩側搭配纏繞緞帶羊角的徽章,象徵兩家勢力的結合﹕左邊是美迪奇徽章——五粒半球(象徵錢幣或藥丸)和一個置頂的飾有三朵金百合的青色半球(這個法國王室的標誌,是在「痛風者皮也洛」時期法王路易十一為表彰美迪奇的貢獻而特別授權使用的);右邊是代表克莉絲汀家世的4個王國和4個公國標誌的盾牌。
到了17世紀,拿波里塔諾(Napoletano)在先前的經驗和基礎上更進一步,改進了石材工藝,並為柯西莫二世製作了一個神話題材的油畫作品,繪製於風景圖案的拼接石材上。這幅從阿里歐斯特詩歌取材的作品《羅傑解救安潔莉珂》,其詩意近乎超現實風格,效果令人稱奇。
王子宮殿
科西莫一世由公爵晉升為大公之前,在1555年放棄了由米開羅佐所建的家族宅邸(Palazzo via Larga),搬遷至領主廣場的舊宮(Palazzo Vecchio)居住。從此,舊宮便成為了政府的所在地,也是王子官邸。1565年瓦薩利建造了一條走廊,將舊宮和碧堤宮連接起來。他們的繼承人斐迪南一世,為他的大工作坊向版畫家加伏利(Gaffuri)和金匠比利維(Bylivelt)訂做了一幅結合馬賽克和彩石金線鑲嵌的珍貴裝飾畫,底色以青金石、紅髓石和雞血石來烘托美迪奇家族的榮耀。
《由碧堤宮眺望波波麗花園》,是獻給斐迪南一世的14幅鄉村別墅系列畫作之一,著重表現的是波波麗花園的奇幻美景。這個花園位於碧堤宮的後方,中央的草地,被一大片逐漸隆起的綠色樹林坡地所圍繞,整體綠地圍繞著中央兼具劇場、看臺性質的草地,這是為節慶和各種競技活動而設計的。
自然科學
植物學也是美迪奇長久以來關注的項目。17世紀美迪奇的法蘭西斯一世同波隆納學者尤里斯•阿多法蘭迪 (Ulisse Aldovrandi)就(美洲)西印度群島的動植物進行了學術交流,阿多法蘭迪特別就古代文獻的紀錄與自然的實際觀察之間的對照向法蘭西斯一世請益。
法蘭西斯一世命敏銳細心的畫家賈可波•李戈奇(Jacopo Ligozzi),為阿多法蘭迪的動植物圖鑑繪出不同的日夜間動、植物種,包括外來物種。畫家先以鉛筆、膠彩描繪,可能加上蛋清的使用使得描寫的植物不僅明亮生動,還帶著變化的光澤感,不論是帶著枯枝的當歸屬植物(angelique)還是從非洲毛利塔尼亞(Mauritanie)來的木本薊類植物(euphorbe)皆然。
1657年,紅衣主教雷歐波德•德•美迪奇在佛羅倫斯創立了尊奉伽利略自然觀察研究法的《實驗研究學院》;他收集了一件奇戈里(Ludovico Cigoli)在1600年之前根據Turquet de Mayeme在新聖瑪利亞教堂的解剖課中的講解而塑造的去皮人體臘模。這件精準的肌肉結構的科學性塑像,即使少了表面的皮膚,其參考自伊特魯利亞銅像《演講者》的姿態依然可辨。
天文星象
科西莫一世是個天文觀星迷,他在舊宮設立了一間數學工作室,用來存放收藏的道明會神父伊納爵•丹提(Ignazio Danti)製作的天文觀測工具。斐迪南一世繼之以科學儀器的收藏,包括布翁西紐瑞的太陽鐘。對科學的熱愛也無礙於這權貴家族對星相學(被認為是王公的科學)和煉金術(即化學)的投入﹕卡拉瓦喬派的拿坡里塔諾(Napolitano)被科西莫二世召到佛羅倫斯,作為家族化學家的官方代表訪問聖馬可的實驗室。
在1660年定居於佛羅倫斯之前,伽利略出版了一本關於他對月球觀察的每日詳細紀錄——《星際信使(Sidereus Nuncius)》 。他在這部著作中以手繪素描展現出月球表面並非平坦,而是滿布山丘和坑洞;他也公布了同年一月新發現的木星的4顆衛星,並恭敬謹慎地命名為「美迪奇星體」。他的500本新書在幾天之內銷售一空,但這仍然無法保護他免於宗教法庭的審判——伽利略因發表「日心說」理論被定罪為「異端邪說」。斐迪南二世曾委託繪製了一幅迦利略像,呈現出的一位手持望遠鏡、眼神黯淡的老人,貼切地反映了這位飽受譏嘲的天才的心境。
金工
美迪奇家族的末代傳人最終放棄科學而虔誠地轉向了宗教。身體健康狀況不穩定的科西莫二世,為了還願製作了一件獻給米蘭聖•查理•博洛美(st. Charles Borromee)的精美寶石鑲嵌畫。畫中的美迪奇大公恭敬虔誠地跪在祭壇前祈福。
大約在1個世紀之後,安娜•瑪麗•露意斯,科西莫三世的掌上明珠,也是美迪奇家族最後繼承人,將家族的寶物匯集整理,組成一個珍貴文物的龐大收藏。露意斯的丈夫(帕拉汀選帝侯)曾送給她一件禮物﹕荷蘭製的黃金搖籃,內部鑲嵌一顆碩大珍珠。這顆珍珠被雕琢成襁褓中的嬰孩,安穩的睡在黃金搖籃裡,顯示了對未來的新生兒的期盼。然而夫婦倆人一直沒有生育。
另一件美人魚造形項鍊墜,是16世紀法蘭德斯作品,由珍珠、寶石、琺瑯組合而成,是選帝侯夫人的結婚禮物。美人魚一手拿著兩顆珍珠和黃金組成的沙漏,暗示時間的流逝,另一手拿著中間鑲著紅寶石的金色日月權杖,象徵幸福與災禍如往復的潮汐般無常——世間的一切都不會長久,即使像美迪奇這樣的顯赫家族。
1737年,帕拉汀侯爵夫人安娜•瑪麗•露意斯,鄭重地簽下了一封遺贈書,將美迪奇家族的所有珍藏,全數捐給了佛羅倫斯城——與美迪奇家族命運相繫、恩怨糾結了數個世紀的佛羅倫斯,是這批珍寶的最佳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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